风雨过洞庭

无心幻梦

“予观夫巴陵胜状，

在洞庭一湖。

衔远山，吞长江，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范文正公一记传千古，岳阳楼自此扬名天下。

由是，古今中外，游客纷至沓来。

然而，绝大多数人至此所见，多为晴丽之景。

或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

哪怕遇上雨天，也是个烟雨濛濛如画。

别说外地游客极少能够遇见“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即使是本地人，也难以得见“日星隐曜，山岳潜形。”

幸运的是，近日一个偶然的机会，笔者得以目睹一场暴风雨降临洞庭湖的全过程。

惊心动魄之余，用相机追踪记录下了洞庭湖变脸的罕见景象。

初时，湖上波澜不惊

唯乌云渐起，无声无息，从四面八方围逼

似欲剿杀那仍不甘地挣扎着的璀璨霞光

风越来越大，云越来越浓，天越来越暗，

草木越来越惊慌失措，无力的抗拒中

它们先是胆颤心惊的不停挥舞，

继而是屈服后的拼命摇摆……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压抑得让人透不出气来

幸好，大桥之上斜拉索塔柱依然矗立不动

生似顶住了那压城城欲摧的乌云

方觉得稍稍心安

仿佛被未知的生物追逐

桥上疾行的车辆越发风驰电掣

巨大的苍穹阴影与粗大的拉索相接

就像一头被锁住正咆哮的史前怪兽

随时可能逃脱而择人而噬

暮霭沉沉，谨小慎微者亮起了车灯

虽然心下深知，这不过是天象变化

但未知的莫测，总容易让人恐惧

此时，前方昏黄光亮处，似是唯一生路

洞庭湖上，天昏地暗

原本浩瀚的水天，逼仄之感渐浓

末日世界来临，莫不是这般模样？

天地之间，浸透湖面的血色霞光

是令人惶恐不安的绝望之色

突地电光连闪，划破长空

瞬间照亮昏暗的世间

天空露出苍白无神的脸孔

忽喇喇惊雷一声接着一声

刹那间大雨倾盆，如万马奔腾而至

苍苍茫茫中，一时呆住，看不清远处的光景

耳畔只余哗哗雨声，呼啸风声，浩大水声

眼前只觉整个洞庭湖都在晃荡

大小船只颠簸起伏，在肆虐的水浪里

有如幼儿浴盆中的玩具

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倾覆

呆呆地不知过了多久，浑忘了身处何处……

待得回过神来，雨已渐渐小了

虽然依然乌云密布，虽然满眼狼藉

可心下那种惶恐总算随着暴雨的离去而消逝

暴风雨之后，洞庭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霞光依旧，别有瑰丽，又是一种震撼

……

至此，忽念前人之句——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

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

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

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问世间，何物，

能与天地造化争长短？

红尘滚滚，且留初心向自然。

◎文图/无心幻梦 钱江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