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引·祯后

晕乎乎

   （壹）魔引

    魔引，究竟是什么？是麒麟兽抑或暗器毒镖？还是暗影之中的鬼魅？终究，无人知晓。

    清香的微风游戏在臬兀国广阔的疆土上，忽然，乌雀惊起，扑哧飞越过森树茂林，随后，遍及平静。

    远处，臬兀国都城昴都的七殿塔里，臬兀国长老们齐集一堂，只见长老席上，长老们的缕缕银丝垂过步满皱纹的眼角，露出张张焦虑的脸孔。

    神迹发出异动，似在昭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长老会领袖举起魔杵，静静聆听上天的指示。电光劈面打来，神迹奔裂两半，自里面慢慢飞腾出一张牛皮黄纸，纸上有字：魔引生，臬兀亡，魔引亡，臬兀生。

    一时之间，街知巷闻，人心惶惶。

    （贰）昴都

    臬兀国，当今之势，国君已成废人，国权控握在后宫女眷手中，她便是祯后。

    国君宸廪有过挣扎，求援它国，可都一一被祯后识破，最终，宸廪只能乖乖认命，做起了傀儡，然而，臬兀国百姓尚且不能同意一个国家由一个女子统领，征伐声不乏与耳，近日，臬兀国北方起义军倒戈，联同它国分兵朝都城攻来。

    魔引降临，消息传开，宫殿里，四处都是慌乱心志的宫人，奔来驶去，他们早早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湘帘之后，只有她静静的绽放笑靥，也只有她还像往常一般，梳洗着额冠丝发，这个没有名分的君，似在做最后的娇喘，微弱而无力。

    出逃，一行人中，有落了权的君，有失了民心的国后，王子，公主，悉数脱逃出宫殿，路遇青龙门时，蔚蓝的天转瞬乌云朵朵，随后，却看见臬兀的君主被一条璎珞丝带缚住了脖颈，那璎珞丝带硬生生往天际拖去，可怜的宸廪就这样被牵着脖子朝天空飞去，片刻，空中坠下一人，他已死，绳索窒息至死。众人愕然。

    （叁）魔引

    原来，那条丝带就是传说中的魔引。长老们惊叹、惋惜。

    祯后废储君，自立为君，改国号矜秋。原本的臬兀国从此灭亡。顺应魔引的安排，上天的指示，城民不敢违背上天的安排。至于，北方的起义军，早已弃甲投降，原来，他们都是乌合一派。自此，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与此同时，民间，关于魔引的传说，却出现一个新的版本，颇为新奇。

    传说，古老的臬兀国。有一年末，与往年的冬一样，大雪弥漫，未曾染指的雪，绒绒熠熠飘洒在富饶的国土上，银装素裹。

    "姊姊，饿。"由于天突降大雪，饥寒对于这对失去双亲的姐妹来说，实在难以抵挡。

    "不怕，姊去附近乞讨些粮食回来。"姐姐掸掉灰尘，启程乞讨之行，两姐妹情动的双眸相互扶持着，温暖丝丝融进心扉。

    那一天，雪一直下着，妹妹霈裳一直翘首等待姐姐的归来，然而，她一直不曾出现。直到被泪水模糊了视线，霈裳才不再朝远处张望。

    霈裳一直垂着脑袋，直到一抹紫色映透地面，她才微微抬起脸，晶莹的泪水顺势滑落地上，扑扑滚入雪中，销声匿迹。

    紫衣少年轻声呼唤，"我的公主，我来接你回家。"

    霈裳眼前出现一个紫绸紫袍，面容清秀的少年，不明身份，不明底细，霈裳不知所以，她只看见，他手中有她渴望已久的干粮。

    他布施予她，她心存感动。在霈裳看来，那样清秀的眉目，仿佛是上天派遣的天神降临人间拯救自己。紫衣少年说，"跟着我"。

    霈裳以为她可以这样一直跟着他，直至一辈子。事实告诉她，她错了。紫衣少年只不过是个红场舞园雇来的拐卖少女的贩子。

    而今的她，是臬兀国纨纱院的乐师。

    又一朝，旭日东升，雷公藤嗜血而归。雷公藤主人蜕下黑色夜行服，悄悄换上轻裳霓彩装。霈裳的门外，紫衣少年一直注视着。

    楼下客人纷纷议论着最近在臬兀国的一个持鞭的女贼，冷血无情，杀人无行。紫衣少年听到，愧疚的离去，要知道，那雷公藤鞭是他赠给霈裳的礼物，经年的岁月里，也是他教会了她如何用鞭。这纨纱院中，被他骗来、捡来、买来的女子当中，他唯独对霈裳的愧疚越积越深。难道，他爱上了她？因爱生愧！

    霈裳使的琴，顶端嵌有一只木雕凤头，尾端则是一条龙尾，琴弦由七彩蛛丝盘结而成，能散放出迷音，琴声一旦奏起，听客仿佛进入一个桃花渊，无法自拔。

    有一日，她的案板前，来了一个褐发男子，他丝毫不被琴音所迷，走到霈裳面前，"你累了"，霈裳一怔，顿时，眼神暗淡下去，不错，她真的累了，这些年来每个白昼，她弹琴，迷惑世人，夜幕低垂，她收人钱财，替人灭口杀人，最奇怪，这些年来，她不曾觉得累过，也没有一次睡眠，霈裳累了，垂倒在他的肩头。

    这个夜，没有雷公藤嗜血的消息。翌日晨，一片红枫掠过窗户，掉进霈裳的发丝里，把睡梦中的霈裳惊醒，她俯首却赫然发现，褐发男子竟然纹丝不动，保持同一姿态坐了一晚。霈裳撩拨了一下头发，姗姗退去。

    霈裳生命中第一次为自己细心的打扮了一回，丹雘印透双颊，心底更加燃着一把不紧不慢的文火，缱绻烧心。

    褐发男子不常来，只是偶尔造访，若即若离，爱欲锻烧。 忍！爱，一旦忍受，便在心底无限膨胀，爱欲，只是一个叛逆的顽童。

    这个夜，霈裳收人万金，人命值万金，堪比天价，究竟是谁？暗脸蒙面老者诡异的笑，一直浮现心中，霈裳换上黑衣，借着风向，御风而去。

    万金之躯，世上配的上如此价格的只有臬兀国的国君。

    凌霄花，时搁多年，没想到，还能复闻到这股久违的花香。迷失在皇宫花园的霈裳如同一只黑色斑斓蝶，流连花丛。

    笙歌达旦处，便是臬兀国君的寝宫，雷公藤鞭早已按耐不住，嗜血声丝丝。雷公藤，似条蛮缠的细蛇，顾自在空中摇摇曳曳，不等它的主人恢复心神，便已开始游走，朝寝宫方向游去。

    寝宫内室简陋，正中只有一张案板，案板沿边四角是朱漆龙头，案板上头有一位凝神焦虑的褐发男子，想必他就是臬兀国的国君了，霈裳从未想过，原来臬兀国国君会是如此这般。

    雷公藤抽去，直击国君的脑门。此时，褐发国君抬头，惊魂未定，原来，褐发的男子就是臬兀国君，她急急收了鞭。

    万金的生意不做，只因他是自己心爱之人，他叫崒缵。

    翌年的春，霈裳成为臬兀的国后，至此，圆满！

    一日，春雪初融，阳光正好，宫女坐在台阶上，聊着家常，她们聊今年臬兀的国运，家乡的收成，臬兀的国后。

    "我们的王，真有女人缘。旧国后才亡两年，便又娶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真是奇怪。天下人，果真有如此相像的人，简直同一个模子印刻一般。"

    不去深究过往，谁的过错，原来当年霈裳的姐姐流落到了臬兀国宫廷，并且，被王看中，不久，便被封了国后，但不知何故，新婚一月之期一到，便亡故了，就葬在后花园，那一堆凌霄花丛中。

    岁月经年，往事毋需回首，霈裳从未怨过，况且，她知，姐姐是在幸福中死去，应当知足。

    婚后半月，霈裳的头猛然胀痛，仿佛有人硬生生的在撕扯着皮发，蜕下玉发女冠，惊现头上的却是一对茸茸小巧的鹿角，血色粉嫩。这？

    鹿角日渐增大，眼看就要争脱束缚，超过玉发女冠，被王看到，怎办？被臣民看到，又该怎办？

    一月之期，镜中的霈裳，鹿角峥嵘，眼眸含泪，起先还有骄喘微弱的呼吸，然而，很快气息全部消失了。国君挥泪成雨，他一直都明白，她是鹿族，然而，他只顾及了爱，却忘记了命运，眼看两姐妹都葬送他手。

    据说，那条雷公藤等主人亡故之后，便化作了魔引，复仇的使者。

    （肆）臬鹿之战

    比古代臬兀国更早些，是古迹草原时代。

    广阔平坦的草原，一望无际，草原上，生长着一个民族，臬兀族，他们懂得呼风唤雨，平日靠打猎为生。草原上，另有一种民族，那便是鹿族。

    原本两族相安无事。只是那一年，草原上猎物狩尽，无食可捕，贪婪的臬兀族人便开始打猎鹿族，并且越捕越多，愤恨的鹿族长老用尽全部法力，将臬兀赶出了草原，并且发了毒咒，鹿族，臬兀，永不修好，有胆敢屈臣臬兀者（包括婚嫁）必死。

    （伍）昴都

    魔引的传说上山下乡，穿堂过巷，每个臬兀人都知道。

    祯后每次听政必然要垂帘，只有贴身的侍女才看的见，祯后的女冠之上还长有一对鲜艳的鹿角，她居然是鹿族的人。

    而，渐渐长大的王子公主们向外界传出一个消息，当年杀害宸廪的并非魔引，而是那条璎珞丝带的主人，就是祯后，一切的传闻，都是祯后命人散播的，当年长老会也是她买通的。她，究竟是谁？

    （陆）真相

    霈裳的尸首不见了，是紫衣少年带走的。有侍女喊道。

    紫衣少年将霈裳带回纨纱院的房间里，取出匕首，在她纤细的腕上划开一刀，血流淌在地面上，蜿蜒流淌到了屋外，红枫槭叶吸纳了她的血气。

    她回复了知觉。可紫衣少年却已亡命，原来，他用换血挽救了她的性命。

    这不公平，为何，臬兀和鹿族相爱双方，牺牲的却总是鹿族？

    鹿族与臬兀天生便是天敌，这是一场持久的战争，没有尽头。

    臬兀亡国之后的十六年，矜秋王室之中多半都逃脱到外境，并联同起义军，造势，早反。又是一场战争，无休无止。

　　

六经七尺

戒杀。才能停止战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