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守候爱情

叶轩晨

　　初春第一缕太阳光透过窗漫溢到他伸展在被褥外的大脚丫时，他在熟睡。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宽敞的落地窗，平整的木质地板，涂满红色油漆的墙，房正中间摆一张大大的双人床。此刻，他正像只猫一样卷缩在床上。地面一片狼籍，大红的休闲外套，泛黄的牛仔裤，黑色的系带皮鞋，散落一地的翻滚的酒瓶，堆的严严实实的烟灰缸，这样的场景在之前的很多个日夜里不间断地出现。不问也知，昨晚他又一次地失眠。
　　清晨，鞋与地板摩擦发出“砰”的声响，本想抽根烟提提神的他突然发现昨晚买好的烟已抽完，眼睛瞟过桌上玻璃烟灰缸的时候，顺手检出一根还剩1/3未燃烧的点起。烟雾弥漫的时候，他正走向阳台，开始无所事事地摆弄盆里的花草。向楼下望的时候，看见公园里的老头老太在散步，原来忘记时间的他象被什么击中一样惊醒过来，11点是他离开安城的时间。
　　简单地梳洗后，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是9：30，“该死”，他在心里这样骂道。差点就错过这个和她告别的机会。
　　迅速地跑下楼，如果快点的话，应该能赶上9：45的公交车，他这样对自己说的时候，正在快速地奔跑着，像是卯足劲的小车样拼命向前冲。
　　当他到达公交站牌的时候，看到人潮拥挤的场景时，开始抱怨这一日的人怎么这么多，靠在站牌上喘息的时候不经意看见情人节的浪漫海报，他总算可以回转过神来。发出一声叹息，确实，红男绿女，成双成对，在他眼前的这一群人里，难怪这么热闹。
　　车还是缓缓地驶过来了，好不容易才挤上车的他看着车下蜂拥的人群刚开始有点成就感，幸灾乐祸，但这感觉没持续多久，顿时又陷入困境。其实，他明白自己是深爱她的，或者说没有她的日子她并不习惯。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她站在过道上，眼睛望着红色的列车时刻表屏幕发呆，她知道自己曾经是爱过他，曾经给过他很多机会，只是每一次他都让自己失望，这次她决定离开，想着这些的时候，火车到站，身旁的他提醒自己上车，她紧紧揣着手中去往B城的车票，义无返顾地踏上月台，随手把手机里的SIM卡扔向车外。
　　1；时间回溯到2年前，她清楚地记得那个相遇的日子，那天下很大很大的雨。刚从B城来这个陌生城市的她在一栋大楼下躲雨。正当对大雨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年轻男孩在她身边过，在咒骂这该死的天气的时候偷看了她一眼。从此，生活天旋地转。
　　我叫苏晓南，第2天的大楼下，她拿着他的那把折叠伞递给他的时候说道。“楠木的楠”，他小声地问道。不，南北的南，她如此回答。有一种很厚重的失落不明地她话语。他尴尬地说了句；原来我竟分不出南北。苏晓南娇羞地笑笑说；你这人有点幽默哦，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冷的，冷到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呢。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他明白，她一笑，花便开了。而他万万想不到这笑使他万劫不复。
　　就这样，在陌生的城市里苏晓南认识了原本一辈子都可能无法认识的翟振光。于万千人中，于万千个分秒里与他相遇，不早不晚，正好在彼此都合适的时候。在以后很多个日子里，苏晓南总喜欢把这相遇归结为缘分。
　　和老套的韩剧剧情一样，男女主人公坠入爱河。那一年的春，还有冬的寒冷，翟振光却在春寒料峭的日子里牵手苏晓南走便了安城的大街小巷。每一个他足迹曾触及的地方。而那个时候他会告诉她，曾经他在哪里和儿时的伙伴向人家的窗户扔石头；曾经他在哪里买过1块钱的棉花糖去哄他追恋的青梅竹马；曾经他在哪里疯狂地奔跑，大声呐喊。那些有苏晓南日子里的安城让他觉得亲切，那是一种从小到大没有过的亲切，后来他回忆的时候，把这亲切归属为那个叫苏晓南，喜欢穿碎布裙，扎马尾，偏执爱薰衣草的女子。
　　“看到你的那刻，我才明白这十八年的岁月单纯地只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而度过的”，翟振光后来这样对苏晓南讲道。
　　“我是多么庆幸在安城这样陌生的城市能够碰上像你这样让我熟悉的陌生人‘，苏晓南道。
　　这一年，他十八岁，她比他小一岁。
　　2；她告诉他，父亲和母亲是因为吵架而分开的，她就是跟随母亲在一个阴雨的日子里从家里逃出来的。因为父亲的蛮横专制，终于迫使她两母女的不堪重负，能够想像父亲从醉酒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妻女离家是多么愤怒。讲到这的时候她眼里噙满泪水。不完美的家庭，让她小小的心灵蒙上浅浅的影。而这逃离却不知是否正确，说实话，父亲对她很娇纵，从不责骂，而她无法看母亲的痛苦承担，她这样说的时候，翟振光把她轻轻地拥入怀中，任由她的眼泪在自己的胸口流淌。他说，别怕，以后的日子里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保护你。接着，他第一次吻了她。她不十分抗拒，也许是她太想要一个依靠，太想要一个避风的港湾，而此刻，翟振光可以给她。
　　”是否每一场恋爱都应该轰天动地才刻骨铭心？是否每一段感情都要一波三折才懂珍惜？”翟振光爱苏晓南，至少他是这样认为，信心十足地。
　　同一所中学，同一个年纪，高2。不同的是他是文科，她是理科。在学校里，他们都是那种万众瞩目的人物，这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注定是光彩奕奕，不同凡响的。本来就不怎么拥挤的安城，本来就不怎么出众的安中，因为他俩而有话题，年纪的优异者相爱，顿时传遍安中，并像疾病一样蔓延。就连校外小卖部的阿姨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苏晓南从起先的不适应到最后干脆默认，从故意躲避到与他形影不离的课余时间，坐他的自行车后坐。这期间苏晓南曾想和他分开，但被他歇斯底里的追问而作古。
　　在安中的操场上总能看见他们牵手漫步的影子，旁边好事的男生唏嘘，而总会因为翟振光怒目嘎然而止。一起端坐在枫树下眺望天空的时候，翟振光会对她讲外面的美好向往，那个时候苏晓南总是聚精会神地听着，对他的夸夸其谈以点头示意。他说他向往的大海，说他向往的伊犁，说到他因为她而开始迷恋的薰衣草，苏晓南问他知不知道薰衣的花语，他说；守候爱情。其实他是费好大劲问班上女生的，之前他对薰衣一无所知。
　　3；“如果不是因为当晚辉映的星光，我们也许不会有距离”，周末前的最后一个晚自习结束后，翟振光骑自行车象往常一样送她回家，路上又开始讲大海和伊犁，他说；南，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湛蓝辽阔的大海，去伊犁看六月的薰衣，苏晓南趴在他背上说；这日子不远了，我一定陪你去，等高考完后我们一起旅行。而接下来，他去沉默不语。一直到她的家映入眼帘的时候，他开口说；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我接你。苏效南欲言又止地说；你也早点回去，别玩的太晚，到家给我发短信。翟振光答应一声后掉转车头，扬长而去。望着他的背影，苏晓南有点失落，那一刻他分明感觉他身体的颤抖，轻微的一下，却还是被她的细心捕捉。那一夜，她发短信问他怎么了，他叫她别多想，可能是被冷风吹到了。她就不再在意了。
　　“她的出现，恰恰是为了证明我爱你，如此的深”，第2天早上，他早在她家楼下等候，买好了豆浆油条。清晨的她睡眼蒙胧，向着他的方向跑来，象只小鹿。那个时候，他心里美滋滋的，她是那么在乎自己，他这样想到。牵她手在冷清的街道上，他说带她去小时候逃学睡觉的地方。大概一个多小时，离安城城区不远的郊区。苏晓南第一眼看到那地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从他口里知道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安溪”。顾名思义有条溪水，其实冲其量是条小河而已。翟振光坐在旁边的草地上说；小时候和伙伴在这草地上玩的昏天暗地，也就是在这玩的日子里竟然忘记自己成长为一个大男孩。苏效南静静地听他说着，不时在一旁摆弄着狗尾巴草，编成戒指套一枚在他的无名指上，说；听说通往心脏的血脉在无名指上，带上这戒指，这辈子你职能爱我一个，翟振光微微笑道，傻瓜，除了你，我心里还会有谁啊？是啊，除了她，他心里还有谁啊！
　　如果不是她的不小心出现，也许故事会象干瘪的丝瓜一样苍白无力。饶敏静，曾经的青梅竹马，在这个日子里竟然一个人来到这个属于童年记忆的地方。让翟振光觉得陌生，那么多年不见的她在这时候以外的出现是撒旦的恶作剧？当他们相拥看着溪水流淌的时候，饶敏静正好从他们身边过，不敬意看见似曾相识的翟振光，惊异地说；振光？翟振光仔细端详片刻后，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敏静，她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多年，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呵呵。饶敏静笑道；我也是无把握地叫你的。只因为小时候你喜欢这个地方，说安静，不喧嚣。看着旁边的苏晓南说道；你女朋友，翟振光不置可否地点头。接着，向它们彼此介绍了一番。那个中午，苏晓南未说太多话，只是听他们在那里讲好多好多小时候的故事，那个时候苏晓南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中午，安城的快餐店里，翟振光和它们一起吃饭。席间是清一色辣椒炒的菜，翟振光和饶敏静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旁的苏晓南却泛起泪光，翟振光问她为何哭了，她说是辣椒进眼里了。
　　回去的路上，翟振光和苏晓南交代了一下，便陪饶敏静回家了，苏晓南和他们告别后，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在第一个拐角处，她隐藏的泪水终于决堤了，她是那么在意她，以至于看不的一点他对别的女孩的好。
　　从饶敏静口中得知她是为了办理户口转移而回来的饿，待的时间不长，就一个星期。她还笑着说苏晓南可爱样，生怕自己抢掉她的男朋友，幸亏没要死要活的场面。说到这的时候，她问到他想不想去上海，那里有更好的学校，更好的环境，更适合他以后的发展，翟振光考都没考虑就拒绝了。和她告别后，直接回家了。
　　那一个夜晚，他失眠了，曾经从小深深喜欢的她突然的出现，给自己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意外。
　　饶敏静和她说的一样，匆匆的来，匆匆的去，这一回没有通知他，她怕看到那女孩茫然，失魂落魄的表情，在车上的时候他发了条短信给他；“振光，很多回不去的时光总是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反复桥段，安溪的水和那一片长满狗尾巴草的草地会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伴随那个时候的你。我想我真的无法用时间的堆积和空间的转移来忘记你，真的其实一直以来，我心里有你，有机会希望你来上海找我，敏静”。
　　翟振光看完短信，心里七上八下，原来她也有我，年少的故事她并不曾忘记，只是彼此都长大，而且物是人非，如今苏晓南已经超过她在自己的分量，想到这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删除了信息，因为她怕苏晓南看到，要知道因为她的缘故，苏晓南已经和自己无话了，他怕以后被她看见就无从解释。
　　4；暑假的到来，让翟振光毫无征兆也毫无惊喜。因为那次敏静的出现，她和苏晓南间开始有间隙，意想不到的是她说暑假要回父亲那里，无论他如何挽留，她坚决。
　　“爱情是世界上最永恒却最不可靠的东西”，在父亲那里的苏晓南发信息给他的时候，他开始感觉有些东西在悄悄发生改变。他尽力劝说她别想太多，刚开是她还有回复，到后来干脆关机。那个暑假，翟振光过的很漫长，没有她的消息，上网，睡觉，喝酒，开心，喝酒；难过，喝酒；不为什么，喝酒。找很多同学一起，接着大醉，接着艰难睡去。
　　新学年开始的时候，苏晓南身边多了一个男孩子，但并不是翟振光，听他们说他是她的小学同学，叫顾晓北，在校园里，他们成对。以至于当翟振光好不容易拦住苏晓南一个人的时候，苏晓南漠然，问她为何不理自己，她说快高考，让彼此都静下来复习。接着开始说再见，翟振光拉着她叫她别走，但从她执拗的眼神里他败下阵来。
　　那一个学年，翟振光开始改变，180度的。成绩直下，上课睡觉，迟到早退，原本以他为骄傲的老师从苦口婆心到听之任之。这期间，他从同学眼中的骄子成为鄙夷的对象。这期间，他听别人说苏晓南和顾晓北好了。这期间，他写给她的信石沉大海。
　　在学校里，他成了反面教材，是老师教导学生最常提起的风云人物。就这样高考前的一个星期，他买好火车票，向班导师请病假，去了一次天津，回来后参加高考。
　　高考后，很正常地他落榜，而她考上重点大学，分数出来那天，他一点不关心，自从她疏离自己那一刻，他终于下顶决心放弃学业，其实好早前和她讲外面世界的时候，他就在考虑这个事情，所以后来在与同学告别后，踏上火车，开始了属于自己真正的想要的生活，流浪。
　　5；走过很多的城市，看到了梦寐的大海，看到了黄浦江水，在上海，她并未去找饶敏静，他不是在乎身份的差距，只是不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流浪的日子里不会忘记苏晓南，在大学的同学告诉他，苏晓南和顾晓北在同一所大学。并且彼此还是深爱着。
　　“如果不是那一刻自己的冲动，也许一辈子我们不会再有交集”，蓉城，翟振光停泊的城市，像是一只鸟一样飞翔那么久后，稍作休息，而蓉城选择了他。呆了一端时间，无所事事的生活总是容易让人勾起想念，而想念正是他致命的缺点。一晚喝醉后，不自觉拨起那个熟悉的号码，开始无边际地诉说，而她只是沉默，直到手机没电，都是他一个人在说。
　　未曾寄出的信
　　晓南：
　　我想念你！
　　南国的冬天，我站在凉飕飕的寒风里，突然特别想念你。
　　我仿佛看见你穿厚厚的有白绒绒帽子的棉服，在我眼前摇曳，看着你伸出冻的红彤彤的双手放进嘴边不停地呵气。你对我说，振光，我走不动了，太冷了。然后我说，要不我背你？然后你像兔子一样跑开，说要我追你。
　　可事实上你没有出现，我前面是凋落一地的枯叶，散射着不同波长的光，顿时拥进我的哀伤。
　　晓南，香烟知道，这个冬天，我是那么想念你。
　　去哪里追寻你的踪迹，来升温我渐冰冷的爱情？
　　也许这一生注定孤苦，这一生注定流浪，在渴望的年月里，我迷失了，输的一败涂地。
　　“在没有什么可以记忆的时候，我会用我的难过去弥补我对你所谓的欺骗。”
　　六月的伊犁薰衣会如荼地盛开，我只是希望在某个日子里你会怀念某个偏执爱薰衣的男子，因为流浪也许我们永不可相见，但我仍旧奢望你会怀念并不陌生的我，至少我会怀念与你有关的文字。
　　翟振光
　　他到达车站的时候，是十点半。同样的人潮拥挤，情人惜别。一幕幕如此真实，而他却只能感受锥心的痛，他开始预感到这一次她又食言了，拼命拨她的电话，得到的是对方不在服务区的回答。他四处寻找，呼喊，却不见她的身影，没有她的回应。
　　火车开始剪票的时候，在排的长长的队伍里，他终于发现了她，在她身边的还有顾晓北，帮她提行李。这次他觉得世界很荒唐，自己是个彻头彻底的玩笑，就这样眼睁睁看他们离开。回过神来的时候摔碎了她送给你的玻璃瓶装薰衣粉末的挂链，捏碎了那刻保存几年的狗尾巴戒指，那一刻，他明白从此和苏晓南将会是真正的天涯，南辕北辙。
　　回去的时候顺便在售票处买好了去伊犁的车票，看来流浪的生活不能停止，而这一次的伊犁，他又要孓然上路。
　　线杆上播报广播的喇叭唱着那首江美琪的《那年的情书》，这一次，他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随着哼唱的时候，他发现时间在他不成调的音符中第一次那么深刻的定格。
　　回到家，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躺在那大大的双人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看到六月的伊犁海样的薰衣，他心爱的苏晓南依偎在他的怀里，问到；你知道薰衣的花语吗？
　　那一年的安城下了一场好大的雪，下得没有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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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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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着将男主角换成第一人称的写法，也许会更加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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