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有关你我

上官冥儿

夏日，午后。

一楼哗啦啦响着搓麻将的声音，时断时续的。楼梯阴暗而狭窄，上二楼打开房门，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谁说空气是无色无味的？它分明对不同的人有着独一无二的气息，当你走向它时，它便温柔而又无可抗拒般地裹挟了你。

它是故意的，它勾结着重重叠叠的记忆，把它们藏在自己每一粒的分子里。一切都是被设计好了，它专为你等了三年，等你再次打开房门，等你被卷入记忆，等你察觉那段无处可逃的历史。

就是这样的一个夏日。

那个恍惚成梦，朦胧成烟的夏日；那个已经深陷其中，却无知无觉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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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打开门冲我笑了：“小绮，你快去看你养的那只猫，它钻进隔壁网吧一位客人的鞋子里去了。”我从窗前回过神来，她少有地露出轻松愉悦的神情。“那人也真是爱猫，看见小猫躺在他的拖鞋里，自己就把脚翘在桌子上。”

我从网吧里把小猫拎了出来，它又瘦了，确实又瘦又小。那双大大的水蓝色眼睛里是无辜而懵懂的神情，它很乖，很依恋人，却没有狗的忠诚，它只是觉得哪里更加温暖，就向那里走去。

给它洗澡的时候它一直在惊恐地呜咽，甚至伸出爪子来抗议。我将它吹干搂在怀里，抚摸着它瑟瑟发抖的身体。

那天晚上，小猫不见了。

关门的时候等了很久，可一直等不来它的身影。它的小窝空空的，我又添上了一层棉絮。夜太深了，也太寂静了，寂静到了人的心里。我想也许我会守到黎明。

几天后，我给杨崇打了一个电话。

“洋葱，杨崇不见了。”

洋葱是我给杨崇取的外号，杨崇是我给小猫取的名字。因为小猫是他送的。

这个关系有点复杂，很明显杨崇并没有习惯我这样称呼那只与他同名的小猫，他在手机那端愣了几秒。我以为之后他会对我劈头一阵臭骂。

“哦……这样的话就算了吧。”他淡淡地说。

他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我决心今后不再没心没肺地管他叫洋葱，让他被朋友笑话了。

总之，这个暑假他送过我一只被我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小猫。

一只尚未来得及与我沟通沟通感情，就匆匆离去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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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崇打排球在学校里是数一数二的。

没错，是排球。偶尔他也打打篮球，只是升入高三后更钟情于排球这种较省力气的运动。

杨崇的成绩在学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邾城一中算不上很有名气的高中，却是这个小镇子上当之无愧的重点高中。根据历年高考实况，在这所学校里排名三四也许不意味着什么，数一数二却意味着北大清华。

所以，杨崇就这样在各班的同学，以及各班同学的家长心中扎根了。

他毕业了以后才来找我，尽管我们在排球场上默契地打配合已经很久。他的确是一个对自己的未来很负责任的人。需要补充说明的是，那会儿我还没有毕业。

谁让我比他小一岁，谁让我比他低一届。

谁让我们在排球场上相见。

“杨崇，我肯定考不上清华。”他拿到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时候我刚刚升入高三，晚自习上到很晚。每天夜里二十一点四十分，被路灯照亮的一整条大街上全是骑车回家的学子。夜风凉爽，满天繁星。

他骑车到学校，送我回家。

听我说出那句丧气的话后他打击过我，“谁要求你一定要上清华了，你就算只考了个高职高专也还是我女朋友。”

我一直都记得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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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要想在一起差距是不是就不能太大？英语老师是位保养很好的少妇，女人的痛苦往往不易察觉，幸福却

能够被一眼望见。她对自己的爱情与婚姻心满意足，个人幸福满足后就比较容易博爱，所以她那时候时常找我，很认真的对我说过这样一番话。

“两人能在一起，是因为两人能够平衡这个家庭。如果两人的差距太大，那这种关系就容易倾斜，容易破灭。”

那时我并不具备理解她这句话的理智，浮现在脑海里的只是往昔那幅图景，夏日晚上七点，暮色氤氲，校园的长廊外有鸟在啾鸣。

高中三年，我一直是她的课代表，我不知道像我这样一位学生留给她最后的答卷是遗憾还是失望，替她分担过很多，文科班的女生嘴很爱嚼，而她的教学风格又着重偏袒英语拔尖的那几个。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站在讲台上哭了。突然看见她剥离掉平日里所有的骄傲与光鲜的外表，全班同学沉默无言，成为课堂纪律最好的一次课。

不知道她过得如何，我是连面对她忏悔的勇气也没了。

她的话确确实实印证了我和杨崇，我那时忽略了，杨崇是天秤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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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和猫挺像。

猫在呜咽的时候，你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却可以应和。我尝试过，一只在风中哆嗦的小灰猫低声喵喵叫着，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幽柔。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回应了它一声，仿佛那本该就是我的语言。它突然睁着那双水滴滴的大眼睛盯着我，安静了。

风里很冷吧，我本是打算这样对它说。

武汉的冬天太冷了，我去了南方上大学。这一走走到了天涯——海南三亚。

哪里温暖，就向哪里走去。并不是某一个地方某一种记忆某一种感情某一种羁绊去留住我，而是它们推离了我。所以就算没有谁来通知我也知道不得不走，不用谁来提醒我也知道无法回头。

小城算是这样被抛弃了吧。又或者它抛弃了我。小城里的故事回忆情感人事与我都太不成熟，我们像是两个同样幼稚又爱赌气的孩子，它无言地嘲讽，我负气地出走。

小城养育了我十七年，却没让我懂得很多，道理全是我离开了后才想明白的。这座小城对我来说是种蛊惑，它用小猫试探过我，它用杨崇陶醉过我，它用老师牵绊过我，浮出海面的那冰山一角我尚未看清，就被用来隐藏的海水淹没。

我是上不了岸了。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对自己说。

安心若

小城，因了无终美好的初恋才记忆篆刻。

笑荷上

好久不见冥儿了，问个好！

无心夜

浮出海面的那冰山一角我尚未看清，就被用来隐藏的海水淹没。

上不了岸了。。。

上官冥儿

回复 3# 笑荷上


  呵呵，我却是一直都在看着你们呢。

无心清逸

精巧的构思，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