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江上使人愁

译贤

　　上海，琉璃艺术博物馆。
　　
　　檐角下的那一列喷泉出涌如昨，起落间似有光阴的律韵。眼前的琉璃馆清雅依旧，而今时仍然剔透的橱窗，又会不会记起那年那月的映影?
　　
　　五年前，我第一次到上海。临走的前夜我同友人赴田子坊观游，那儿的陶笛店几番易主，彼夜的和蔼大叔早已不知何往。不曾想，五年后的今天，我终究还是买下了这支陶笛；我更不曾想，那指下旋扬的嘲哳笛曲，竟能相慰今夜的泪眼潸然。
　　
　　纳兰性德曾写下一首词，中有“莫向横塘问旧游”之语。这短短数年中，我日渐顺从于“离别多，欢会少”的无奈。旧游拾忆，又何尝不是岁月开下的残忍玩笑？这一次的故地重临，心下只觉怅然忧惑。而那些曾敲击心房的柔软，在顾影停眸的瞬间，便败给了这无悲亦无欢的久别重逢。

　　
　　前日在田子坊看到了不少过往印痕，写给未来的书店、气味图书馆、谭木匠、泰式餐厅......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但我明白，一切都已经改变。悠悠岁月不息，而那栖身于罅隙中的男人早已泣不成声。我清楚地知道，他所悲泣的并非聚散，而是那昙华朝露般的相遇。
　　
　　既然说起相遇，不妨便去重温当年的浦江初逢。那一晚夜色深寂，浦江两岸的繁盛灯火渐息，许是照进了人们的梦境，去点亮另一个世界。彼夜的江水，我一见如故。心中念念不忘，于是遂有后来的故事。来到这座城市，遇到这群人，成为这般模样......如是种种，均始料未及。无常是人生的底色，这一番起承转合虽意外跌出，却也自有她的迷魅，我很欢喜。
　　
　　后来我又去过几次外滩，在那里我总能寻到些许的安慰。每每在外滩散步，我总是服膺于那微妙的感觉：一带江水将上海划成了两个时空，两岸的记忆交织而不重叠，而那些岁月里的故事，则被注入那江水，一任东流。

　　
　　最近一次去外滩是阴雨天，我有个习惯，若雨势微绵便不将伞撑开。被雨丝淋湿的感觉很奇妙，那江烟细雨弥蒙了眼前的世界，但心中所想却清晰了许多。有时候，我很想在那流水中寻找遗失的答案。然而最终却发现，那一刻的水正是我，而我则已消融于岁月的苍莽宏阔......
　　
　　几十年后，这江畔大抵还是如今的模样。把臂同游的甜蜜恋人，高谈阔论的知交好友，卖花的老人，嬉游的孩童，一岸伟丽，一岸沧桑......至于那渚岸望江的男人，或许只留下了飘然远去的背影，再无音息。
　　
　　逝者如川，不舍昼夜。罢了，便任这望不尽的烟水，予我愁怀万种。

安心若

琉璃的制作过程既诱惑又煎熬，虽万般谨慎，步步为营，但出品的未必是一件大气完美的作品。但正因为那极具华彩的美，引得我们一步步进入，进入到那无常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