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飘香之城南旧事】

江淹

    上

    “蝶儿飞飞，蝶儿飞飞。”

    ———————————————

    青皮帽，白棉衣。花布袄，彩丝系。歪歪蘸雪的青皮帽，略有些紧身的白棉衣。在村口孤零零的老树下，小男孩用冻的青肿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滑溜溜的竹竿，欢呼着摇摆个不停。旁边，穿着花布袄的小女孩身子静静的坐在树下的小石墩上，依靠着老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正追逐着雪瓣的竹竿。哦，不，不是竹竿。那竹竿的前方隐隐系着一根彩丝，而在彩丝下，挂着的是一个折得丑丑的纸鹤。小女孩望着纸鹤，看着它抓捕着逗大的雪花，时不时随着小男孩欢呼着：“蝶儿飞飞，蝶儿飞飞……”

    然而不远处，地上的雪衣被马儿踩的咯吱吱响。两个青裘人影，一胖一瘦，一左一右裹紧身上的衣服，各牵着匹青骢马，眺望着村子方向，嘴里嘟囔些什么。可能由于小男孩和小女孩在玩闹，或许是还隔的远，他们并还没有注意到，有人就要来了。小男孩耍累了就停下坐在小女孩身边歇息，而小女孩则怀中还抱着几只折的栩栩如生的纸鹤，有时还手捏一只，做滑翔状，冻的小手通红。当惹来小男孩的嘲笑时，却也只是白了小男孩一眼。

    “三德哥，点子有了。你看那小男孩儿多壮实。”闹儿声音有些激动，连日来的一无所获，让她对自己几乎失去了信心。毕竟估摸着这几天再找不到生意，过些个日子二人就可要喝西北风了。天幸在现在看到了合适的目标——小男孩。

    “笨蛋，现在这啥时候还找男孩儿。我不是和你说过前段时间那事儿？你看看那小姑娘多适合。”三德说着伸手拍向瘦子闹儿，却是没有舍得落下，只好缓缓地放下。而他的两只小眼却是没有离开穿着花布袄的小女孩。

    “你是说让这小妮子去……。三德子！你今儿给老娘说个明白，这小妮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女！”闹儿一怔，然后狐疑的看向三德，接着忽然间大叫，对着三德拳打脚踢。

    “笨蛋，闭嘴！”三德听到闹儿大放词阙，不顾肥硕的身子被揍，闪到闹儿身旁，搂住她纤细的瘦腰，两手捂住闹儿的小嘴，趴在她耳边轻声恶狠狠的道。

    闹儿冷冷一哼，看到三德眼神示意着树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才明白三德是怕把点子吓走了。不过，到底是晚了些。此刻，小男孩和小女孩似乎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开始起身，手拉手准备向着村子走去。所以闹儿并没有给三德好脸色，挣脱他的怀抱。顾不得被她摔倒跌在地上的三德，看到点子要跑，闹儿翻身上马，策马直追。

    转眼间，闹儿就追到了小男孩和小女孩身后，伸手抓向小女孩。谁曾想这时候小男孩竟是突然把小女孩向旁边一推，自己撞向闹儿，被闹儿抓了个正着。

    看到手中的小男孩闹儿心中一怔，想到了小时候自己被拐时，模糊的也有这么一个身影把自己推开，并苦苦的哀求师傅放了自己。可是，那个身影被师傅毫不犹豫的杀了。

    “笨蛋，别发呆了，快将那小子杀了。”不知什么时候，三德骑着马已经立在了自己身边，他的怀中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是被吓坏了，面色憔悴，即使是在梦中，也瑟瑟发抖，口中喃喃着：“不要…不要…。”

    闹儿一惊，看了一眼三德，却是没有说话。她撇了眼在自己怀中挣扎的小男孩，目光竟慢慢变的柔和。“我们可以不杀他么？”闹儿一字一顿的弱弱说着，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她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过分，可是她希望三德能答应下来。虽然自己一向欺负着三德，可她明白，三德是喜欢她，她也喜欢三德的。所以，平常她肆意欺负三德，可一旦开伙，她从来都是乖乖的听三德的话。

    三德的眼睛停留在了闹儿身上，他想了很多，权衡了一切利弊，目漏凶光。然而看到闹儿倔强的与他对视的眼神，他最后道：“你要知道，我们本就不容易。他很难脱手的，带上他。我们这段时间会很难过的。

    ”“我不怕。”

    “那好，我们留着他！”

    中

    四年后

    【

    顾哥哥：

    四年了，你是否还记得挽尘？

    四年了，顾哥哥你也在江湖中闯出了自己的名气。你是否还记得那两个人贩子，我好恨他们，好恨。

    四年了，我真的好想你。养父和养母已经同意，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你。

    等我。

    挽尘

    】

    手中的剑滴着鲜血，在地上染就朵朵梅花。它并不是一把宝剑，但却是一把合格的杀人剑！

    北风冽冽中，它傲然屹立的插在地上。雪花打在身上，化做水滴和着剑上血水慢慢流淌入雪地，画出淡淡的血色地图。

    “顾少侠，可否饶贼婆娘一命。”

    三德抱着闹儿在地上期颐的看着顾经年，他的胸口膺红，血水生成的冰渍宛若冰箭绣在身上。

    “我怎么可能放你们离开，怎么可能……放你们离开。四年来，我的痛苦你们知道么？！”

    顾经年双眼含着泪花，疯狂的癫笑着，手中的剑也随着他的笑声脱离地面，指着三德和闹儿二人，颤抖个不停。

    “你个白眼狼，杀了我吧！”

    坐在三德的怀中，感觉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闹儿突然暴起，悲怆的道了一句，向着顾经年的剑尖挺去。

    噗！

    鲜血飞溅，射在顾经年的脸上。滚烫的鲜血让他脑子一醒，正要做出些什么。可是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来，模糊了他的双眼，恍惚间他忽然回到了四年前。那时，他正在挣扎，那时有一句：“我们可不可以不杀他。”

    “啊……啊……，我不要你死！”

    顾经年从闹儿身体拔出血淋淋的剑，不管自己被染红的衣衫，失神的把他们二人抱到一起，任雪花打在脸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

    顾哥哥：

    对不起，挽尘不能去找你了。

    挽尘

    】

    【

    顾哥哥：

    原谅我，不要找我。除非有一天，你能杀得了合欢宗的傅堯姜。

    挽尘

    】

    傅堯姜！

    这个名字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这个名字让顾经年感到绝望。天下没有第一，但有五绝，而傅堯姜正是五绝之一，虽然五绝之中他暗弱。

    传说，他女弟子过百，却没有男弟子。

    传说，他每个女弟子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

    传说，他女弟子的功夫都是双修所得。

    ……

    ————————

    这是一个少年男子，他一袭月白长衫，手执一柄青翠玉箫，风流倜傥。然而此刻，他却是有些狼狈，虽然英姿不减，但面色疲惫。看他紧张的看着自己，拂尘扑嗤一笑，百媚俱生。

    “少侠，你怎得还不投降，都不怜惜奴家力气。”

    软酥酥的声音带着阵阵香风，少年男子只感到眼前女子眉翠含颦， 靥红展笑，好似那家中贤妻，不禁心旌摇曳，一阵失神。

    哧！

    刹那间三枚银针直射少年男子胸口，纵是他突然惊醒，却也是躲闪不急，眼看就要丧身银针之下。这时候一柄不起眼的剑突兀出现，横立少年男子身前。

    啪啪啪三声清响，银针落地。

    一张平凡到极点的大众脸出现在拂尘和少年男子中间，泛白的青衫在他消瘦的身影下显得有些宽大。他，有些清瘦，他，正是顾经年。

    “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 在下飘雪山庄柳寂歌 。”

    少年男子只喘粗气，满怀感激的看着顾经年。心底暗恨道：只怪我不听父母之命，不然飘雪剑法在手，怎惧这区区妖女！

    “咯咯，我还没说饶你性命，他救得了你么？”

    拂尘咯咯一笑，花枝乱颤，手中拂尘一摆，却是恶狠狠的道。

    “你和傅堯姜那天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顾经年并没有理会柳寂歌，而是盯着拂尘，青封剑低鸣，冷冷的道。

    拂尘脸色一遍，嬉闹之意霎时间消失，她面色阴沉，若一只恶魔，终于漏出了她狰狞的魔爪。

    “滚！”

    手中拂尘一甩，隔着顾经年，柳寂歌却被一道暗劲袭到，甩出数米之远。看到这妖女现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顾经年身上，柳寂歌心中狂喜，瞥了一眼顾经年，对不住了，我先走了。顾不得一直自诩风流，不肯改变的英雄形象，踉跄的爬起，飞奔远去。

    看到柳寂歌离去，拂尘的眼里只剩下了顾经年。她左手食指和中指随着长袖微动，亮晶晶的银针出现在她的手中，寒芒闪烁在顾经年眼中。

    “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能听到什么，我只恨我杀不了傅堯姜！”顾经年悲怆的哈哈一笑。

    【姓顾的小子：

    想杀傅堯姜就三日内来五台山，写字崖，石佛寺。

    】

    是谁传的信？写字魔崖么？

    为了傅堯姜，写字魔崖我亦敢去！

    三天后 写字崖

    天色将暮，斑驳的日光照在写字崖下的三座佛像上，佛像高低不一，面色凄苦，神态庄重。

    此刻，顾经年却是出神的看着刻在写字崖上零零乱乱，七歪八倒的字迹。他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只是专注的看着这些大小不等的小篆，他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剑法。这些乱涂的小字为他打开一座武学的大门，让他痴，让他魔，让他狂。

    『故剑者，天地人之气也。天之三宝日月星， 地之三宝水火风，人之三宝精气神。故剑，聚天地人之精华方成。』

    可惜，写字崖上的字难成段落，此一句，彼一句，生涩难懂，高深莫测。大多数人来到此后，都会如痴如醉，情不自禁的开始修炼，然而结果却是走火入魔，生死难测！

    顾经年许是幸运，才发现了这么一小段。精气神自是习武之必要，可日月星，水火风又怎么修炼？这怎么可以修炼？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大门挡在顾经年的身前，让他感到绝望，蜷缩在门前，不能踏出一步。

    “痴儿醒来，痴儿醒来。”

    “天地有三宝，三宝为天地，天地为万物，造化生天地。以精纳己，以气壮神，以神驭物，演造化之道。”

    心神中一道灵光乍现，恍若隔世。声音如洪钟清鸣传入顾经年的脑海，使得他瞬间清醒过来。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又看看自己的如今情况，不禁涌起阵阵冷汗。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只见他面含微笑，以一种赞赏的眼光看着自己。

    看的顾经年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是这位大师叫醒了自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的丑态都被恩人瞧见，却被其欣赏的看着，顾经年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或许，他是在庆幸，庆幸有这么一位大师刚好在此，自己方能免得一难。

    “多谢大师。”顾经年十分恭敬的抱拳，感激的向着老和尚道。

    “你也是来寻那位傅施主的么？”

    傅堯姜！

    三个字仿佛有无穷的魅力，顾经年两眼泛着红光，他忘了眼前是自己的恩人，按着老和尚的双肩道。

    “他哪里去了！”

    “我把他赶走了，后来来找他的，也都赶走了。你，将会是最后一个。不过，你厉气太重，需要留下陪我两年。”

    顾经年愕然，不过随即一喜。这老和尚既然能赶走傅堯姜，那么，功夫一定在其之上。这，会是我的奇遇么？

    两年后

    “师傅，我要走了。”

    顾经年拜别老和尚，两年来老和尚让他静心养气，然后只教了他一套剑法：飘零剑典。这是一套江湖中从未出现过一套剑法，在顾经年的心中，这融合了从未有人领悟的写字魔崖静奥的剑法，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功！

    可是，有一天老和尚告诉他天下第一的武功是飘雪山庄的飘香剑歌，而自己的这套剑法只能称的上第三。说这话时，老和尚出奇的一脸的落寞。那第二呢？第二，你永远也不会遇到，说时老和尚却是似乎有些惋惜，好像它本应是天下第一一般。

    后来经不住顾经年的不断询问，老和尚为了堵住顾经年询问那貌似天下第一的天下第二，竟冒死杀了一只似乎欲要化龙的千年青蛇，让顾经年吞下蛇胆，炼化出了百年功力。不仅如此，杀蛇以后，老和尚把他的忘尘剑也交了出来。当时老和尚吃了大亏，累的满头大汗，却是哈哈大笑：“我成就了天下第三人，也教了他天下第三的剑法。”

    于是，此刻顾经年已经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五绝如浮云。他已明白，五绝之上亦有人。比如：自己。

    所以，告别老和尚的第一件事就是，傅堯姜！

    傅堯姜，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合欢宗内，少了平时的莺莺燕燕，轻歌曼舞。有的，是剑气纵横，娇儿无力。

    顾经年仗剑行走在合欢宗内，无人能挡。良辰美景，粉红骷髅，魔女魅惑，只在一剑之下，滚一边去！

    “傅堯姜，你就不敢出来一会么！”

    顾经年一声长啸，宛若猛虎下山，蛟龙长嘶，群山之间，树涛阵阵，声音数里之内清晰可闻。

    “小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呼呼！

    映入眼眸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粗布灰衫，面色愁苦，两鬓微霜，衣衫在风中冽冽。虽然他还没有承认他是傅堯姜，但顾经年明白他就是傅堯姜，这是武者的直觉。可叹两年前那晚没看清他，此时看来竟是如此模样。

    “过分？我此行就是来杀你的。”

    顾经年一笑，嗤道。

    虽然傅堯姜的卖相让人感觉是个好人，不忍伤害，但他毕竟是傅堯姜，不是他人。

    “今日傅某奉陪到底，但请放过我合欢宗的弟子性命。”

    傅堯姜看到短短时间宗内所受到破坏，就知道自己不如顾经年。可是纵死，他又怎能让合欢宗跟着自己陪葬？

    寻仇听到此话倒也正常，但照做的却并不多，更何况合欢宗声名狼藉！可是，脑海里突然蹦出师傅说的：你厉气太重。搞得顾经年在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不同意时，便自言：我何时变得这么血腥？

    就在顾经年迟疑的一瞬间，傅堯姜挥袖出手，用尽十二分力气，一掌拍向顾经年的胸口，只望一掌奏效。

    然而对顾经年来说，这一掌虽然意外，但还不是来不及抵挡。手中的忘尘剑一转，上扬，切向傅堯姜的手臂。

    傅堯姜不得已撤回掌力，待他左闪避剑刃之时，却是有些晚了。不过傅堯姜不愧是五绝之一，脚下精妙的步伐展开，这一剑险险避过。

    “交出挽尘，免你一死。”

    顾经年静静地看着傅堯姜，原来他不过如此罢了，心中似乎有一片封闭的镜子破碎，豁然开朗。

    “挽尘？”

    傅堯姜愕然，想了片刻，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此人。”

    终章

    “不认识？哈哈，傅堯姜，到了此刻你还敢骗我。”

    顾经年看着傅堯姜这样一副模样，恨不得就地解决他，但想到挽尘，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杀意，可仍是怒极反笑，手中的忘尘剑口吐三尺白芒。

    “姓傅的还能骗你不成？”

    傅堯姜愤怒的望着顾经年，此刻他的衣袖在剑芒的绽放下泛着白丝，只欲破碎，通红的血脉暴起。然而他却不管，左手上折，划过一个奇怪的弧度，正是七伤黯然袖！以伤博伤，以命换伤的手段！

    顾经年轻蔑一笑，正要出手，这时候一声女音传来：“住手！”

    接着，一袭红衣翩然落在二人之间，焦急地毫无技巧的出手拦下傅堯姜，傅堯姜也是奇怪，宁可暗力反震与己也不欲伤她，不得已嘴角溢出了鲜血，身影摇晃，摇摇欲坠。

    那红衣女子赶忙扶住傅堯姜，神色悲切，不住的垂泪。原本显得妖娆的她，此刻却妖儿不媚，倒有几分圣洁。

    “拂尘，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么？”傅堯姜看着哭泣的红衣女子，却是微笑着，很知足，很幸福的样子。

    拂尘，红衣女子正是赤练仙子——拂尘。江湖中都只知她是赤练仙子，是女魔头。谁又知道，她也曾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凉，也曾嫁为人妇，夫妻恩爱两不疑。而她的夫君，正是傅堯姜！

    昔年，傅堯姜神功大成，风流倜傥，年少轻狂。那一日，他与人立下赌约，立志救遍那江湖中有名的风尘女子，让她们脱离苦海。

    于是三年，他救下108名青楼女子，个个国色天香，貌美如花。可是，麻烦也跟来了。这108名女子早已无家可归，平常人家怎敢娶这红尘女子，历经风尘的她们又怎肯轻嫁与人为妾？她们死死的跟着傅堯姜，妾身今生唯属君，虽然只能紧紧跟着，做个下人。傅堯姜不忍，将这108名女子收为徒弟，以绝其念。奈何这些女弟子们个个聪明伶俐，又因经历风尘，一旦得授傅堯姜的传授，竟个个成了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数年来，这些女弟子不断小心翼翼地诱惑着师傅，散发着江湖流言。于是，傅堯姜的名声也就呵呵了。说起来这108名女子固然可怜，更可怜的却是身为她们师母的拂尘。哪一个女子愿意看到天天有百十人勾引自己的丈夫？纵然知道丈夫不花心，可谁又愿意？

    那一日，拂尘一怒杀了八名女弟子。

    那一日，夫妻断绝。

    那一日起，拂尘开始想法设法要杀了傅堯姜。

    那一日，拂尘设计写字崖。

    “傻瓜，是我错了，我怎会不知你的心。”

    拂尘抱着傅堯姜，慢慢的和着泪说着。忽然间面前一寒，那是顾经年的剑停在了眼前。

    “那日，我放你一命。今日，你可否放了他？”

    说着，拂尘指着傅堯姜。此刻，她宛若一个无助的少女，泪流满面，哭的悲悲切切。谁又知道她会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

    “为什么？”

    顾经年大笑。

    为什么总有人要阻止自己？

    为什么总会是，我错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顾经年停止了大笑。若是自己错了，会错在哪里？自己，怎会有错？顾经年疑惑，所以他严肃的看着拂尘，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因为他是我的丈夫。”

    呵呵，傅堯姜是她丈夫？这个就可以阻止我找挽尘么？不可能！

    顾经年抬头看着远处，冷冷道：“交出挽尘！”

    “挽尘？你一定搞错了！“拂尘听到顾经年的话，仿佛找到了救命石，凄厉的哀声道：”他认识的每一个女子的底细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那里面没有叫挽尘的！”

    “不可能！”

    可是，在心里，顾经年选择了相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了合欢宗，他只知道忘尘剑凄厉的呼啸着，斩向云海。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画面太美，奈何只是梦中滋味。

    蝶儿满天飞，冰儿拥衣睡。

    雪花在飘摇，老树依旧是那颗老树，石墩依旧是那个石墩。只是在许多年前，石墩是被坐着；而现在石墩是被抱着。是的，抱着，被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人儿用不知何时结冰的衣衫抱着。

    在这落魄人儿的一边，在老树愁苦的注目下，有一把剑竖在那里，冰雪遮挡不了它的冰冷，因为它更冷，也更锋利。然而它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静静地陪着这麻木的人儿。

    雪儿如絮，虽打着竹伞，可顽皮的雪花打着旋，冷不防的扑入怀中，凉丝丝的，将陷入回忆的青衣女子叫醒。

    这时候，她轻轻的抚摸着日益挺起的腹部，看着村子的方向出神，记忆不知又飘散到了何处，微笑着，泪水却不觉中在脸上流淌。

    “在想什么呢？”

    身后传来温柔的叮咛，吓的她“啊”的一声，急忙用袖子拭干了泪痕。

    “难道你是在看他？！”

    “谁！”

    百米之外树旁卧着的身影恍若鬼魅的消失，空气中空留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回荡。

    “顾哥哥？！”

    青衣女子露出狂喜的表情，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面色一暗，心中惴惴不安。再想到这一声轻声惊呼定会让身后的英俊男子听到，青衣女子心中忐忑。

    “他是谁？要知道你可是我柳寂歌的妻子！”

    此刻，相貌俊美的柳寂歌指着老树下的石墩，仿佛那里依旧躺着一个人。却不知，他的背后静静的站着一个人，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

    “挽尘？！”

    潦倒的冰衫，胡乱飘蓬的头发，谁又知道，他是最近声名远扬的顾经年，这时候他原本浑浊的眼睛变的明亮，激动的看着青衣女子。

    “顾哥哥，挽尘对不起你。挽尘早已是柳家的人了，更何况我已经怀孕他的孩子。”青衣女子指着柳寂歌含泪道。

    对面，柳寂歌扭身看到他正在寻找的身影，抱石墩的男子。看到这男子，柳寂歌感到些许熟悉，却想不到在哪里认得此人。待想到挽尘口中称他顾哥哥，怔然脑海中冒出了三个江湖中正传的风风雨雨的字：顾经年！

    “你是顾经年！”

    指着眼前男子，柳寂歌口中吃吃的说道，不过念着自己飘雪剑法大成，怎可怕了他。他不过打败了傅堯姜，我飘雪山庄的剑法可是天下第一！

    “正是。”

    “那就看剑！”柳寂歌大呼。

    剑起，雪花随之飘舞。

    周围的雪花宛如与世间隔绝了开来，它们瞬间从玩闹的精灵变成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排兵布阵，成九宫八卦之势，若万马奔腾，纷纷扬扬袭向顾经年！

    “剑横不渡飘零客，再回首时已忘尘。”顾经年轻声低吟。

    忘尘剑缓缓划动，顾经年似乎陷入了回忆。任雪花飘落，可是当雪花离他身体三寸时就自动的纷纷化为碎屑，跌落。他只是轻舞，仿佛漫天攻来的雪花都只是在为他伴舞，在诉说他着淡淡的哀伤。

    柳寂歌大惊，难道我还敌他不过？

    看着自己的剑势被破的支离破碎，而顾经年的剑虽没有攻向自己，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强。柳寂歌身冒冷汗，爷爷，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再回首时已忘尘。”顾经年再次轻吟，剑终于停下。不过口吐鲜血，人怔怔的看着挽尘不语，神色哀绝。

    “顾哥哥，六年前我被那人拐后……”挽尘扑向顾经年，抱住他，叙说着她这六年来的故事。

    六年前，内阁大学士碧封辞官归乡，帝赏千金。三德知那碧封是孤家寡人，妻子早亡。于是其多方打探得来其亡妻容貌，寻得容貌近似的幼女，欲卖其高价。

    果然，容貌酷似其亡妻的挽尘为三德赚来了五百两白银，而挽尘也从此成了碧封的掌上明珠，所待甚优。

    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碧封和挽尘荆门赏景时遭人袭杀，却被那柳寂歌瞧见。柳寂歌见挽尘貌美，一见倾心，便救得了二人，请二人到飘雪山庄。

    想那飘雪山庄贵为江湖中最神秘的地方，在江湖亦名声甚佳，碧封便同意了。奈何到了飘雪山庄柳寂歌设计赶走了碧封，强要了挽尘身子。

    为此，挽尘大恨。虽然柳寂歌待自己很好，可想到自己身子强行被污，便泪流不已。想到自己已配不上顾经年，便行了对策。而对策便是傅堯姜，用傅堯姜让他绝望吧，反正傅堯姜的名声极差，他才会相信，然后学会忘了自己。

    听完挽尘一点一滴的说着六年来的苦楚，顾经年拉起挽尘的手，柔声道：“跟我走。”

    “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我不在意。”

    “可老夫在意。”

    一个白发老人出现在面前，冷冷的看着顾经年。

    “我飘雪山庄的媳妇怎么能随便跟人走！”

    “爷爷，您终于来了。这小子破了我的飘雪剑法，您让他尝尝您飘香剑歌，让他知道我飘雪山庄的厉害！”

    柳寂歌看到白发老人大喜，爷爷可是天下无敌，只是不出江湖罢了。什么五绝，一指便可起灭，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去。

    “混账小子，给我回庄面壁去！”老人回头对着柳寂歌斥道。

    柳寂歌瑟瑟发抖，偷偷望了望顾经年，屈辱感压在心头。试想在自己面前，妻子却跟旁人亲热，这屈辱怎是容易道得？

    “一定要杀了他，爷爷！”

    在白发老人威慑下，柳寂歌这时依然吼出了口。然而这句话出口，白发老人朝他一声冷哼，唬的他气势卸尽，仓皇逃离。

    “飘香剑歌，飘香剑歌。”

    顾经年轻声喃喃，他记得师傅说出这四个字时的凝重。想到那时师傅的神态，想到柳寂歌和这白发老人都来自飘雪山庄，顾经年心中苦涩：也许，我遇到了真正的天下第一！

    纵是天下第一又何妨？我一定要带走挽尘！

    “我知道是我飘雪山庄对不起你，可是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你带她离去，不然我飘雪山庄在江湖中如何立足。”白发老人看着顾经年一叹，接着柔声道。

    “你走吧，不然我会杀了你。”

    说到杀字，老人的语气变冷。

    顾经年不语，手中的拔出，风雪中剑若游龙，一剑寒光十九州！朝着白发老人刺去。

    剑离白发老人只剩一寸，白发老人才出手，一指弹开宝剑，挥掌拍向顾经年胸口。虽说是掌，但充满剑气，给人的感觉那就是一把凛冽的冰剑刺来。

    嘭！

    顾经年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胸口的掌印处是血红的冰晶。

    “怎么会差距这么大？”顾经年望着白发老人，喃喃自语。

    “武学之道，愈后愈难，然差距也越来越大。一步之差，就是千里之遥。所以，虽然你功夫在江湖近乎无敌，我依然能轻易打败你。”

    似是在回复顾经年的疑惑，白发老人道，或是在自叹。

    “我快要飞升了，不然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真舍不得杀。”

    听到这里，顾经年算是明白自己生机全无，不杀了自己，他怎安心飞升？难道等他飞升后自己杀向飘雪山庄？

    白发老人再次挥掌袭来。

    似乎在临死前每个人在脑海里都会在脑海里把一生展现，刹那便是一生。在这临死的一刻，顾经年想了很多，只是看到袭来的必杀一掌，最后他只好看挽尘最后一眼，铭记在心。

    不！

    挽尘出现，冲向这一掌！

    眼看挽尘就要丧生在这一掌之下，白发老人居然收住了手，翻手把挽尘拍到一旁。

    然后又是一掌向顾经年袭来。

    “你若杀了他，我就一尸两命！”

    挽尘的呼声传来，此刻她手刃做状劈向腹部。

    “你敢？你若敢伤了肚中孩子，我定要这小子碎尸万段！”

    白发老人气急败坏，却又怕挽尘真的自杀，自己柳家的骨肉就此失去，这一掌就此慢慢收下。

    “快走啊，顾哥哥！”

    顾经年踉跄的站起，看看挽尘，又看看白发老人。

    “算你走运，不过老夫压下境界在飘雪山庄等你。”

    说着，白发老人抓起挽尘，消失在了茫茫雪海之中。

    地上，留着顾经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失神。

    【全文完】

无心幻梦

本来编辑了一下，还按微信阅读习惯开始分段，可是编到最后我放弃了。
直言吧：主线混乱且内容平淡，从用词遣字来看，是用心在写，但是从错字来乱句来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种写作态度了。




　　上

　　“蝶儿飞飞，蝶儿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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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皮帽，白棉衣。花布袄，彩丝系。歪歪蘸雪的青皮帽，略有些紧身的白棉衣。在村口孤零零的老树下，小男孩用冻的青肿的小手紧紧的抓着滑溜溜的竹竿，欢呼着摇摆个不停。

　　旁边，穿着花布袄的小女孩身子静静的坐在树下的小石墩上，依靠着老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正追逐着雪瓣的竹竿。哦，不，不是竹竿。那竹竿的前方隐隐系着一根彩丝，而在彩丝下，挂着的是一个折得丑丑的纸鹤。小女孩望着纸鹤，看着它抓捕着斗大的雪花，时不时随着小男孩欢呼着：“蝶儿飞飞，蝶儿飞飞……”

　　不远处，地上的雪衣被马儿踩的咯吱吱响。两个青裘人影，一胖一瘦，一左一右裹紧身上的衣服，各牵着匹青骢马，眺望着村子方向，嘴里嘟囔些什么。

　　由于小男孩和小女孩在玩闹，或许是还隔得远，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就要来了。
　　小男孩耍累了就停下坐在小女孩身边歇息，而小女孩则怀中还抱着几只栩栩如生的纸鹤，有时还手捏一只，做滑翔状，冻得小手通红。
　　当惹来小男孩的嘲笑时，她也只是白了小男孩一眼。


　　“三德哥，点子有了。你看那小男孩儿多壮实。”
　　闹儿声音有些激动，连日来的一无所获，让她对自己几乎失去了信心。
　　毕竟估摸着这几天再找不到生意，过些个日子二人就可要喝西北风了。天幸在现在看到了合适的目标——小男孩。

　　“笨蛋，现在这啥时候还找男孩儿。我不是和你说过前段时间那事儿？你看看那小姑娘多适合。”
　　三德说着伸手拍向瘦子闹儿，却是没有舍得落下，只好缓缓地放下。而他的两只小眼却是没有离开穿着花布袄的小女孩。

　　“你是说让这小妮子去……。三德子！你今儿给老娘说个明白，这小妮子是不是你的私生女！”闹儿一怔，然后狐疑的看向三德，接着忽然间大叫，对着三德拳打脚踢。

　　“笨蛋，闭嘴！”三德听到闹儿大放厥词，不顾肥硕的身子被揍，闪到闹儿身旁，搂住她纤细的瘦腰，两手捂住闹儿的小嘴，趴在她耳边轻声恶狠狠的道。
　　闹儿冷冷一哼，看到三德眼神示意着树下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才明白三德是怕把点子吓走了。不过，到底是晚了些。

　　此刻，小男孩和小女孩似乎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开始起身，手拉手准备向着村子走去。所以闹儿并没有给三德好脸色，挣脱他的怀抱。
　　顾不得被自己摔倒跌在地上的三德，看到点子要跑，闹儿翻身上马，策马直追。

　　转眼间，闹儿就追到了小男孩和小女孩身后，伸手抓向小女孩。
　　谁曾想这时候小男孩竟是突然把小女孩向旁边一推，自己撞向闹儿，被闹儿抓了个正着。

　　看到手中的小男孩，闹儿心中一怔，想到了小时候自己被拐时，模糊的也有这么一个身影把自己推开，并苦苦的哀求师傅放了自己。
　　可是，那个身影被师傅毫不犹豫的杀了。

　　“笨蛋，别发呆了，快将那小子杀了。”
　　不知什么时候，三德骑着马已经立在了自己身边，他的怀中抱着已经熟睡的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是被吓坏了，面色憔悴，即使是在梦中，也瑟瑟发抖，口中喃喃着：“不要…不要…。”

　　闹儿一惊，看了一眼三德，却是没有说话。她撇了眼在自己怀中挣扎的小男孩，目光竟慢慢变的柔和。
　　“我们可以不杀他么？”闹儿一字一顿的弱弱说着，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她知道，自己这要求有些过分，可是她希望三德能答应下来。
　　虽然自己一向欺负着三德，可她明白，三德是喜欢她，她也喜欢三德的。所以，平常她肆意欺负三德，可一旦开伙，她从来都是乖乖的听三德的话。

　　三德的眼睛停留在了闹儿身上，他想了很多，权衡了一切利弊，目露凶光。
　　然而看到闹儿倔强的与他对视的眼神，他最后道：“你要知道，我们本就不容易。他很难脱手的，带上他。我们这段时间会很难过的。”
　　“我不怕。”
　　“那好，我们留着他！”

　　中

　　四年后

　　【顾哥哥：四年了，你是否还记得挽尘？四年了，顾哥哥你也在江湖中闯出了自己的名气。你是否还记得那两个人贩子，我好恨他们，好恨。四年了，我真的好想你。养父和养母已经同意，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你。等我。挽尘】


　　手中的剑滴着鲜血，在地上染就朵朵梅花。
　　它并不是一把宝剑，但却是一把合格的杀人剑！
　　北风冽冽中，它傲然插入地面。雪花打在身上，化做水滴和着剑上血水慢慢流淌入雪地，画出淡淡的血色地图。

　　“顾少侠，可否饶贼婆娘一命。”

　　三德抱着闹儿在地上期盼地看着顾经年，他的胸口殷红，血水生成的冰渍宛若冰箭绣在身上。

　　“我怎么可能放你们离开，怎么可能……放你们离开。四年来，我的痛苦你们知道么？！”

　　顾经年双眼含着泪花，疯狂的癫笑着，手中的剑也随着他的笑声脱离地面，指着三德和闹儿二人，颤抖个不停。


　　“你个白眼狼，杀了我吧！”

　　坐在三德的怀中，感觉着他的气息越来越弱，闹儿突然暴起，悲怆的道了一句，向着顾经年的剑尖挺去。

　　噗！

　　鲜血飞溅，射在顾经年的脸上。滚烫的鲜血让他脑子一醒，正要做出些什么。可是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来，模糊了他的双眼，恍惚间他忽然回到了四年前。
　　那时，他正在挣扎，那时有一句：“我们可不可以不杀他。”

　　“啊……啊……，我不要你死！”

　　顾经年从闹儿身体拔出血淋淋的剑，不管自己被染红的衣衫，失神的把他们二人抱到一起，任雪花打在脸上，静静地一动不动。


　　【顾哥哥：对不起，挽尘不能去找你了。挽尘】

　　【顾哥哥：原谅我，不要找我。除非有一天，你能杀得了合欢宗的傅堯姜。挽尘】



　　傅堯姜！

　　这个名字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这个名字让顾经年感到绝望。天下没有第一，但有五绝，而傅堯姜正是五绝之一，虽然五绝之中他暗弱。

　　传说，他女弟子过百，却没有男弟子。

　　传说，他每个女弟子都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

　　传说，他女弟子的功夫都是双修所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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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少年男子，他一袭月白长衫，手执一柄青翠玉箫，风流倜傥。然而此刻，他却是有些狼狈，虽然英姿不减，但面色疲惫。看他紧张的看着自己，拂尘扑嗤一笑，百媚俱生。

　　“少侠，你怎得还不投降，都不怜惜奴家力气。”

　　软酥酥的声音带着阵阵香风，少年男子只感到眼前女子眉翠含颦，靥红展笑，好似那家中贤妻，不禁心旌摇曳，一阵失神。

　　哧！

　　刹那间三枚银针直射少年男子胸口，纵是他突然惊醒，却也是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丧身银针之下。这时候一柄不起眼的剑突兀出现，横立少年男子身前。

　　啪啪啪三声清响，银针落地。

　　一张平凡到极点的大众脸出现在拂尘和少年男子中间，泛白的青衫在他消瘦的身影下显得有些宽大。
　　他，有些清瘦，他，正是顾经年。

　　“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在下飘雪山庄柳寂歌。”

　　少年男子只喘粗气，满怀感激的看着顾经年。心底暗恨道：只怪我不听父母之命，不然飘雪剑法在手，怎惧这区区妖女！

　　“咯咯，我还没说饶你性命，他救得了你么？”

　　拂尘咯咯一笑，花枝乱颤，手中拂尘一摆，却是恶狠狠地道。

　　“你和傅堯姜那天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

　　顾经年并没有理会柳寂歌，而是盯着拂尘，青封剑低鸣，冷冷的道。

　　拂尘脸色一变，嬉闹之意霎时间消失，她面色阴沉，若一只恶魔，终于露出了她狰狞的魔爪。

　　“滚！”

　　手中拂尘一甩，隔着顾经年，柳寂歌却被一道暗劲袭到，甩出数米之远。

　　看到这妖女现在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顾经年身上，柳寂歌心中狂喜，瞥了一眼顾经年，对不住了，我先走了。顾不得一直自诩风流，不肯改变的英雄形象，踉跄的爬起，飞奔远去。

　　看到柳寂歌离去，拂尘的眼里只剩下了顾经年。
　　她左手食指和中指随着长袖微动，亮晶晶的银针出现在她的手中，寒芒闪烁在顾经年眼中。

　　“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能听到什么，我只恨我杀不了傅堯姜！”顾经年悲怆的哈哈一笑。


　　【姓顾的小子：想杀傅堯姜就三日内来五台山，写字崖，石佛寺。】


　　是谁传的信？写字魔崖么？

　　为了傅堯姜，写字魔崖我亦敢去！


　　三天后，写字崖。

　　天色将暮，斑驳的日光照在写字崖下的三座佛像上，佛像高低不一，面色凄苦，神态庄重。

　　此刻，顾经年却是出神地看着刻在写字崖上零零乱乱，七歪八倒的字迹。
　　他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只是专注地看着这些大小不等的小篆，他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剑法。
　　这些乱涂的小字为他打开一座武学的大门，让他痴，让他魔，让他狂。

　　『故剑者，天地人之气也。天之三宝日月星，地之三宝水火风，人之三宝精气神。故剑，聚天地人之精华方成。』

　　可惜，写字崖上的字难成段落，此一句，彼一句，生涩难懂，高深莫测。
　　大多数人来到此后，都会如痴如醉，情不自禁的开始修炼，然而结果却是走火入魔，生死难测！

　　顾经年许是幸运，才发现了这么一小段。
　　精气神自是习武之必要，可日月星，水火风又怎么修炼？这怎么可以修炼？
　　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大门挡在顾经年的身前，让他感到绝望，蜷缩在门前，不能踏出一步。

　　“痴儿醒来，痴儿醒来。”

　　“天地有三宝，三宝为天地，天地为万物，造化生天地。以精纳己，以气壮神，以神驭物，演造化之道。”

　　心神中一道灵光乍现，恍若隔世。声音如洪钟清鸣传入顾经年的脑海，使得他瞬间清醒过来。
　　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又看看自己的如今情况，不禁涌起阵阵冷汗。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只见他面含微笑，以一种赞赏的眼光看着自己。

　　看得顾经年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是这位大师叫醒了自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自己的丑态都被恩人瞧见，却被其欣赏的看着，顾经年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或许，他是在庆幸，庆幸有这么一位大师刚好在此，自己方能免得一难。

　　“多谢大师。”顾经年十分恭敬的抱拳，感激的向着老和尚道。

　　“你也是来寻那位傅施主的么？”

　　傅堯姜！

　　三个字仿佛有无穷的魅力，顾经年两眼泛着红光，他忘了眼前是自己的恩人，按着老和尚的双肩道。

　　“他哪里去了！”

　　“我把他赶走了，后来来找他的，也都赶走了。你，将会是最后一个。不过，你厉气太重，需要留下陪我两年。”

　　顾经年愕然，不过随即一喜。这老和尚既然能赶走傅堯姜，那么，功夫一定在其之上。这，会是我的奇遇么？


　　两年后

　　“师傅，我要走了。”

　　顾经年拜别老和尚，两年来老和尚让他静心养气，然后只教了他一套剑法：飘零剑典。
　　这是一套江湖中从未出现过一套剑法，在顾经年的心中，这融合了从未有人领悟的写字魔崖静奥的剑法，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功！

　　可是，有一天老和尚告诉他天下第一的武功是飘雪山庄的飘香剑歌，而自己的这套剑法只能称得上第三。
　　说这话时，老和尚出奇的一脸的落寞。那第二呢？第二，你永远也不会遇到，说时老和尚却是似乎有些惋惜，好像它本应是天下第一一般。

　　后来经不住顾经年的不断询问，老和尚为了堵住顾经年询问那貌似天下第一的天下第二，竟冒死杀了一只似乎欲要化龙的千年青蛇，让顾经年吞下蛇胆，炼化出了百年功力。
　　不仅如此，杀蛇以后，老和尚把他的忘尘剑也交了出来。当时老和尚吃了大亏，累的满头大汗，却是哈哈大笑：“我成就了天下第三人，也教了他天下第三的剑法。”

　　于是，此刻顾经年已经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五绝如浮云。他已明白，五绝之上亦有人。比如：自己。

　　所以，告别老和尚的第一件事就是，傅堯姜！
　　傅堯姜，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合欢宗内，少了平时的莺莺燕燕，轻歌曼舞。有的，是剑气纵横，娇儿无力。

　　顾经年仗剑行走在合欢宗内，无人能挡。良辰美景，粉红骷髅，魔女魅惑，只在一剑之下，滚一边去！


　　“傅堯姜，你就不敢出来一会么！”

　　顾经年一声长啸，宛若猛虎下山，蛟龙长嘶，群山之间，树涛阵阵，声音数里之内清晰可闻。


　　“小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呼呼！

　　映入眼眸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粗布灰衫，面色愁苦，两鬓微霜，衣衫在风中冽冽。
　　虽然他还没有承认他是傅堯姜，但顾经年明白他就是傅堯姜，这是武者的直觉。可叹两年前那晚没看清他，此时看来竟是如此模样。

　　“过分？我此行就是来杀你的。”

　　顾经年一笑，嗤道。

　　虽然傅堯姜的卖相让人感觉是个好人，不忍伤害，但他毕竟是傅堯姜，不是他人。

　　“今日傅某奉陪到底，但请放过我合欢宗的弟子性命。”

　　傅堯姜看到短短时间宗内所受到破坏，就知道自己不如顾经年。可是纵死，他又怎能让合欢宗跟着自己陪葬？

　　寻仇听到此话倒也正常，但照做的却并不多，更何况合欢宗声名狼藉！可是，脑海里突然蹦出师傅说的：你厉气太重。搞得顾经年在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不同意时，便自言：我何时变得这么血腥？

　　就在顾经年迟疑的一瞬间，傅堯姜挥袖出手，用尽十二分力气，一掌拍向顾经年的胸口，只望一掌奏效。

　　然而对顾经年来说，这一掌虽然意外，但还不是来不及抵挡。手中的忘尘剑一转，上扬，切向傅堯姜的手臂。

　　傅堯姜不得已撤回掌力，待他左闪避剑刃之时，却是有些晚了。不过傅堯姜不愧是五绝之一，脚下精妙的步伐展开，这一剑险险避过。

　　“交出挽尘，免你一死。”

　　顾经年静静地看着傅堯姜，原来他不过如此罢了，心中似乎有一片封闭的镜子破碎，豁然开朗。

　　“挽尘？”

　　傅堯姜愕然，想了片刻，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此人。”


　　
　　终章

　　“不认识？哈哈，傅堯姜，到了此刻你还敢骗我。”

　　顾经年看着傅堯姜这样一副模样，恨不得就地解决他，但想到挽尘，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杀意，可仍是怒极反笑，手中的忘尘剑口吐三尺白芒。

　　“姓傅的还能骗你不成？”

　　傅堯姜愤怒的望着顾经年，此刻他的衣袖在剑芒的绽放下泛着白丝，只欲破碎，通红的血脉暴起。
　　然而他却不管，左手上折，划过一个奇怪的弧度，正是七伤黯然袖！以伤博伤，以命换伤的手段！

　　顾经年轻蔑一笑，正要出手，这时候一声女音传来：“住手！”

　　接着，一袭红衣翩然落在二人之间，焦急地毫无技巧的出手拦下傅堯姜，傅堯姜也是奇怪，宁可暗力反震与己也不欲伤她，不得已嘴角溢出了鲜血，身影摇晃，摇摇欲坠。

　　那红衣女子赶忙扶住傅堯姜，神色悲切，不住的垂泪。原本显得妖娆的她，此刻却妖而不媚，倒有几分圣洁。

　　“拂尘，你终于肯原谅我了么？”傅堯姜看着哭泣的红衣女子，却是微笑着，很知足，很幸福的样子。

　　拂尘，红衣女子正是赤练仙子——拂尘。江湖中都只知她是赤练仙子，是女魔头。谁又知道，她也曾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姑凉，也曾嫁为人妇，夫妻恩爱两不疑。而她的夫君，正是傅堯姜！

　　昔年，傅堯姜神功大成，风流倜傥，年少轻狂。那一日，他与人立下赌约，立志救遍那江湖中有名的风尘女子，让她们脱离苦海。

　　于是三年，他救下108名青楼女子，个个国色天香，貌美如花。
　　可是，麻烦也跟来了。这108名女子早已无家可归，平常人家怎敢娶这红尘女子，历经风尘的她们又怎肯轻嫁与人为妾？
　　她们死死地跟着傅堯姜，妾身今生唯属君，虽然只能紧紧跟着，做个下人。傅堯姜不忍，将这108名女子收为徒弟，以绝其念。
　　奈何这些女弟子们个个聪明伶俐，又因经历风尘，一旦得授傅堯姜的传授，竟个个成了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数年来，这些女弟子不断小心翼翼地诱惑着师傅，散发着江湖流言。于是，傅堯姜的名声也就呵呵了。
　　说起来这108名女子固然可怜，更可怜的却是身为她们师母的拂尘。哪一个女子愿意看到天天有百十人勾引自己的丈夫？纵然知道丈夫不花心，可谁又愿意？

　　那一日，拂尘一怒杀了八名女弟子。

　　那一日，夫妻断绝。

　　那一日起，拂尘开始想法设法要杀了傅堯姜。

　　那一日，拂尘设计写字崖。

　　“傻瓜，是我错了，我怎会不知你的心。”

　　拂尘抱着傅堯姜，慢慢的和着泪说着。忽然间面前一寒，那是顾经年的剑停在了眼前。

　　“那日，我放你一命。今日，你可否放了他？”

　　说着，拂尘指着傅堯姜。此刻，她宛若一个无助的少女，泪流满面，哭的悲悲切切。谁又知道她会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赤练仙子？

　　“为什么？”

　　顾经年大笑。

　　为什么总有人要阻止自己？

　　为什么总会是，我错了。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顾经年停止了大笑。若是自己错了，会错在哪里？自己，怎会有错？顾经年疑惑，所以他严肃的看着拂尘，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因为他是我的丈夫。”

　　呵呵，傅堯姜是她丈夫？这个就可以阻止我找挽尘么？不可能！

　　顾经年抬头看着远处，冷冷道：“交出挽尘！”

　　“挽尘？你一定搞错了！“拂尘听到顾经年的话，仿佛找到了救命石，凄厉的哀声道：”他认识的每一个女子的底细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那里面没有叫挽尘的！”

　　“不可能！”

　　可是，在心里，顾经年选择了相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了合欢宗，他只知道忘尘剑凄厉的呼啸着，斩向云海。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画面太美，奈何只是梦中滋味。

　　蝶儿满天飞，冰儿拥衣睡。

　　雪花在飘摇，老树依旧是那颗老树，石墩依旧是那个石墩。只是在许多年前，石墩是被坐着；而现在石墩是被抱着。是的，抱着，被一个喝的烂醉如泥的人儿用不知何时结冰的衣衫抱着。

　　在这落魄人儿的一边，在老树愁苦的注目下，有一把剑竖在那里，冰雪遮挡不了它的冰冷，因为它更冷，也更锋利。然而它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静静地陪着这麻木的人儿。

　　雪儿如絮，虽打着竹伞，可顽皮的雪花打着旋，冷不防的扑入怀中，凉丝丝的，将陷入回忆的青衣女子叫醒。

　　这时候，她轻轻的抚摸着日益挺起的腹部，看着村子的方向出神，记忆不知又飘散到了何处，微笑着，泪水却不觉中在脸上流淌。

　　“在想什么呢？”

　　身后传来温柔的叮咛，吓的她“啊”的一声，急忙用袖子拭干了泪痕。

　　“难道你是在看他？！”

　　“谁！”

　　百米之外树旁卧着的身影恍若鬼魅的消失，空气中空留着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回荡。

　　“顾哥哥？！”

　　青衣女子露出狂喜的表情，随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禁面色一暗，心中惴惴不安。再想到这一声轻声惊呼定会让身后的英俊男子听到，青衣女子心中忐忑。

　　“他是谁？要知道你可是我柳寂歌的妻子！”

　　此刻，相貌俊美的柳寂歌指着老树下的石墩，仿佛那里依旧躺着一个人。却不知，他的背后静静的站着一个人，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

　　“挽尘？！”

　　潦倒的冰衫，胡乱飘蓬的头发，谁又知道，他是最近声名远扬的顾经年，这时候他原本浑浊的眼睛变的明亮，激动的看着青衣女子。

　　“顾哥哥，挽尘对不起你。挽尘早已是柳家的人了，更何况我已经怀孕他的孩子。”青衣女子指着柳寂歌含泪道。

　　对面，柳寂歌扭身看到他正在寻找的身影，抱石墩的男子。看到这男子，柳寂歌感到些许熟悉，却想不到在哪里认得此人。待想到挽尘口中称他顾哥哥，怔然脑海中冒出了三个江湖中正传的风风雨雨的字：顾经年！

　　“你是顾经年！”

　　指着眼前男子，柳寂歌口中吃吃的说道，不过念着自己飘雪剑法大成，怎可怕了他。他不过打败了傅堯姜，我飘雪山庄的剑法可是天下第一！

　　“正是。”

　　“那就看剑！”柳寂歌大呼。

　　剑起，雪花随之飘舞。

　　周围的雪花宛如与世间隔绝了开来，它们瞬间从玩闹的精灵变成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排兵布阵，成九宫八卦之势，若万马奔腾，纷纷扬扬袭向顾经年！

　　“剑横不渡飘零客，再回首时已忘尘。”顾经年轻声低吟。

　　忘尘剑缓缓划动，顾经年似乎陷入了回忆。任雪花飘落，可是当雪花离他身体三寸时就自动的纷纷化为碎屑，跌落。他只是轻舞，仿佛漫天攻来的雪花都只是在为他伴舞，在诉说他着淡淡的哀伤。

　　柳寂歌大惊，难道我还敌他不过？

　　看着自己的剑势被破的支离破碎，而顾经年的剑虽没有攻向自己，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强。柳寂歌身冒冷汗，爷爷，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再回首时已忘尘。”顾经年再次轻吟，剑终于停下。不过口吐鲜血，人怔怔的看着挽尘不语，神色哀绝。

　　“顾哥哥，六年前我被那人拐后……”挽尘扑向顾经年，抱住他，叙说着她这六年来的故事。

　　六年前，内阁大学士碧封辞官归乡，帝赏千金。三德知那碧封是孤家寡人，妻子早亡。于是其多方打探得来其亡妻容貌，寻得容貌近似的幼女，欲卖其高价。

　　果然，容貌酷似其亡妻的挽尘为三德赚来了五百两白银，而挽尘也从此成了碧封的掌上明珠，所待甚优。

　　天有不测风云，两年前，碧封和挽尘荆门赏景时遭人袭杀，却被那柳寂歌瞧见。柳寂歌见挽尘貌美，一见倾心，便救得了二人，请二人到飘雪山庄。

　　想那飘雪山庄贵为江湖中最神秘的地方，在江湖亦名声甚佳，碧封便同意了。奈何到了飘雪山庄柳寂歌设计赶走了碧封，强要了挽尘身子。

　　为此，挽尘大恨。虽然柳寂歌待自己很好，可想到自己身子强行被污，便泪流不已。想到自己已配不上顾经年，便行了对策。而对策便是傅堯姜，用傅堯姜让他绝望吧，反正傅堯姜的名声极差，他才会相信，然后学会忘了自己。

　　听完挽尘一点一滴的说着六年来的苦楚，顾经年拉起挽尘的手，柔声道：“跟我走。”

　　“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我不在意。”

　　“可老夫在意。”

　　一个白发老人出现在面前，冷冷的看着顾经年。

　　“我飘雪山庄的媳妇怎么能随便跟人走！”

　　“爷爷，您终于来了。这小子破了我的飘雪剑法，您让他尝尝您飘香剑歌，让他知道我飘雪山庄的厉害！”

　　柳寂歌看到白发老人大喜，爷爷可是天下无敌，只是不出江湖罢了。什么五绝，一指便可起灭，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去。

　　“混账小子，给我回庄面壁去！”老人回头对着柳寂歌斥道。

　　柳寂歌瑟瑟发抖，偷偷望了望顾经年，屈辱感压在心头。试想在自己面前，妻子却跟旁人亲热，这屈辱怎是容易道得？

　　“一定要杀了他，爷爷！”

　　在白发老人威慑下，柳寂歌这时依然吼出了口。然而这句话出口，白发老人朝他一声冷哼，唬的他气势卸尽，仓皇逃离。

　　“飘香剑歌，飘香剑歌。”

　　顾经年轻声喃喃，他记得师傅说出这四个字时的凝重。想到那时师傅的神态，想到柳寂歌和这白发老人都来自飘雪山庄，顾经年心中苦涩：也许，我遇到了真正的天下第一！

　　纵是天下第一又何妨？我一定要带走挽尘！

　　“我知道是我飘雪山庄对不起你，可是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你带她离去，不然我飘雪山庄在江湖中如何立足。”白发老人看着顾经年一叹，接着柔声道。

　　“你走吧，不然我会杀了你。”

　　说到杀字，老人的语气变冷。

　　顾经年不语，手中的拔出，风雪中剑若游龙，一剑寒光十九州！朝着白发老人刺去。

　　剑离白发老人只剩一寸，白发老人才出手，一指弹开宝剑，挥掌拍向顾经年胸口。虽说是掌，但充满剑气，给人的感觉那就是一把凛冽的冰剑刺来。

　　嘭！

　　顾经年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出，胸口的掌印处是血红的冰晶。

　　“怎么会差距这么大？”顾经年望着白发老人，喃喃自语。

　　“武学之道，愈后愈难，然差距也越来越大。一步之差，就是千里之遥。所以，虽然你功夫在江湖近乎无敌，我依然能轻易打败你。”

　　似是在回复顾经年的疑惑，白发老人道，或是在自叹。

　　“我快要飞升了，不然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真舍不得杀。”

　　听到这里，顾经年算是明白自己生机全无，不杀了自己，他怎安心飞升？难道等他飞升后自己杀向飘雪山庄？

　　白发老人再次挥掌袭来。

　　似乎在临死前每个人在脑海里都会在脑海里把一生展现，刹那便是一生。在这临死的一刻，顾经年想了很多，只是看到袭来的必杀一掌，最后他只好看挽尘最后一眼，铭记在心。

　　不！

　　挽尘出现，冲向这一掌！

　　眼看挽尘就要丧生在这一掌之下，白发老人居然收住了手，翻手把挽尘拍到一旁。

　　然后又是一掌向顾经年袭来。

　　“你若杀了他，我就一尸两命！”

　　挽尘的呼声传来，此刻她手刃做状劈向腹部。

　　“你敢？你若敢伤了肚中孩子，我定要这小子碎尸万段！”

　　白发老人气急败坏，却又怕挽尘真的自杀，自己柳家的骨肉就此失去，这一掌就此慢慢收下。

　　“快走啊，顾哥哥！”

　　顾经年踉跄的站起，看看挽尘，又看看白发老人。

　　“算你走运，不过老夫压下境界在飘雪山庄等你。”

　　说着，白发老人抓起挽尘，消失在了茫茫雪海之中。

　　地上，留着顾经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失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