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的轮回

霜木

　　屋子里，电视开着，在放录像带。屏幕上，一个清秀苍白的女人，嘴里喃喃说着什么，断断续续：“......她们都说我疯了......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三年......”

　　面对电视的左边，有一个浴帘把房间隔断，在那后面，放着一个长近2米，高80厘米的大浴盆，满满一盆浓浓中药味的水，一个样貌清秀，皮肤苍白的女人赤身裸体躺在里面。她两只手臂一左一右随意地搭在浴盆两端，眼睛睁着，眼神空洞洞没有一丝灵气，甚至看不到水的折影。湿漉漉的黑发似丝绸一般披散在脸的两侧，女人脸上皮肤白皙光洁却不带一丝血色，秀而挺直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也惨淡无色，在她身后浴盆外，坐着一个微瘦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和一把梳子，轻轻梳着女人的黑发。

　　

　　男子样貌英俊，神态安祥温柔，他一面梳，一面剪，嘴里轻语着：“若惜，还有一天了，过了明天，你就会醒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你还记得结婚那天你说过，若惜要永远和彬在一起，就算死了，都不要分开，那天你一身红衣，身材婀娜，眉目娇羞，恍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我还记得你说过，只要若惜和彬在一起，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你还记得我们俩一起从医学院毕业的那一天吗？你戴着博士帽，站在阳光下，嘴角绽放着淡淡的笑意，就像一株待开的幽兰，令我沉醉！”

　　“....那么困难的路我们都一起走过来了，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曾说，一个人的肉体生病了，死亡了，但她的灵魂是健康的，不死的，灵魂会放弃肉体，等肉体的病医治好了再回来。你说你的灵魂只是暂离开肉体，但不会离开我，你会守着我，陪伴着我，一如当初我陪着你一样，肉体的病好了你就会回来的，是不是？”

　　男子放下梳子，从后面双手环抱住女人的肩，眼眸中流转着细细碎碎的温柔，唇边荡起一丝浅浅的微笑，犹如黑夜里的花朵幽然绽放，不经意间染上夜的颜色。月光透过屋内的窗子像水银一样流泻在他身上，投射到屋内地面的身影细细长长，摇摇欲碎。

　　梳剪完毕，男子把女人整一个推进浴盆，药水慢慢漫过女人的手臂，脖子，耳朵......直到发顶，整个浴盆里似是一大块亮色的琥珀，女人柔美的躯体沉睡在琥珀里。而后走进厨房，厨房内放着两个中医院煮中药的大型不锈钢药桶，打开桶盖，他把药渣用一把漏勺舀了出来，用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装着。放下勺子，拎起满满一袋药渣，男子轻轻掩上了门，向楼下垃圾箱走去。

　　

　　“小杰。。。。小杰。。。。”楼道的走栏上传出一个男人呼喊孩子的声音，看到前面的门掩着，他疑迟了一下，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丝怀疑：“整幢楼就他们家奇奇怪怪的，住户里登记的是两口子，却总只见男的出出进进，还天天拎一大个黑垃圾带去丢，电视里这段时间，总在播一些孩子莫明失踪的新闻，会不会......”

　　男人越想越心慌，于是抬手敲了敲虚掩着的门，门缝里散发出一阵阵中药味，没人开门，他索性轻轻一推，门开了，一阵浓浓的中药味迎面扑来，他皱了皱鼻子，轻轻问了声：“有人吗？”没人回答，他走了进去，然后看到了电视屏幕里有个清秀的女人在说话，再往里，打开浴帘，映入眼睛的是......
　　浴盆里一具赤裸的女尸，浸泡在琥珀色的药水里......啊！！！......男人惊慌失措踉踉跄跄跑出了门，头也不回......

　　

　　男子回来，看着大开着的门，眼底里溢出不安的神情，慌乱冲到浴盆边，一切都好好的，可能是风把门吹开了吧，他轻轻嘘了口气，暗暗责备自己粗心大意没有关紧门。拉上浴帘，他心底莫明涌上一阵难以明状的不安，说不清楚是什么......

　　第二天夜里，男子把女人从浴盆里抱了出来，轻轻擦干她身上的药水，放坐在梳妆镜前，小心翼翼用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拿出了女人曾经用过的指甲油、口红、粉饼、眉笔......看着镜子里妻子的脸，他喃喃地说道：“若惜，我帮你打扮得似你睡去前那般美丽，明天醒来，看着镜子里依然靓丽的容貌，你该多欢欣。”

　　拿起妻子的手，仔仔细细在指甲上一层一层精致地覆盖上鲜红色的指甲油，血红的颜色在男子眼睛深处渐渐印染开来，线条明朗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然后柔柔地在女人脸上上了一些粉底，淡淡的描过眉，直到镜子里出现了一张精细娇媚的面孔，他才满意地走到衣柜边，一件一件挑选搭配着颜色。

　　帮妻子穿好衣服，抱在床上，男子合衣躺在她身边，眼里闪烁着一丝兴奋，透出一种孩子气可爱的神情。半响，他转头把脸埋进了女人怀里：“若惜，明天你一定要醒来，一定要醒来，三年了，你说过三年你就可以醒来的，我身心交悴孤独地守着记忆，守着思念，守着你的诺言，就是为了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我想你，发狂的想，我想和你说话，想听到你的声音，想见到你温柔俏丽的笑容。你说过，等你好了，醒来了，我们就生一个健康美丽的孩子，我们带着她去环游全世界，吃遍所有好吃的地方,去河里捉鱼,去海滩晒太阳，去......”

　　迷迷糊糊，整个世界慢慢地在男子眼里变得朦胧，似乎...阳光，海滩，湛蓝的海水，就在触手可及的面前。

　　

　　当从地平线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暖暖地把男子身躯环绕的时候，他一个激令从床上跃了起来，他紧张地凑近妻子的脸端详着，又神经质地抓起她的手，把手心按在自己的脸上，用心地去感受其温度。

　　墙上的挂钟指针滴嗒....滴嗒.....一声催着一声，每一声都仿佛敲在男子的心上。若惜，你一定要醒来啊......”楼道走栏，有人影闪动了一下，门外似乎传来沙沙的衣服被风吹动的声音，男子侧脸看了门一眼，仔细听听，四周静寂无声。

　　“刚才是错觉吧！”男子抱起妻子，侧放在腿上，双臂环绕着妻子的躯体，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突然觉得，这个瞬间,就是自己的一生一世了。就这样似樽雕像般静静地坐着，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男人的眼神越来越焦虑：“若惜，醒来啊......你说过你今天会醒的......”

　　指针指在了十二点，男子看着钟，眼晴深处涌起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哀伤......他把脸温柔地贴上女人的脸颊，眼睛深处的那丝哀伤被一层朦朦的，晶亮的薄雾覆盖住......
　　微微的......似乎......似乎有了一点温度。一阵惊喜，男子赶快拿起女人的手，把手心放在脸上拭了拭，“真的有温度了，真的有温度了，”狂喜之下，他紧紧抱着妻子：“若惜......若惜...”一股咸咸的液体，顺着他的眼角滑过嘴边。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男子从云端拉回了现实。
　　他放下妻子，走到门边，扭开锁，拉了一个门缝，“你找谁”？门外站着个男人，紧张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是住在楼上的，孩子上午就跑出去玩，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知去谁家了，请问你见到过吗？”
　　“噢，我这两天都在家，没出过门”
　　“噢，噢，噢，那打扰你了。”门外的人说完就马上转过了身。
　　男子刚准备把门关上，只觉一阵强劲的猛力，门被人揣开，他被门弹得摔了出去，一阵眩晕...等回过神来看清楚时，只见眼前一支黑洞洞的枪对准自己的头。
　　几名警察冲了进来，“有人举报你杀害了一名女性，尸体浸泡在浴盆里！”用枪指着他的警察对他说，其余的则快步冲到浴帘旁。
　　掀开浴帘，只见一个空空的浴盆，再有就是床上坐着的苍白女人。一个警察走到床面前，用手在女人鼻子下拭了拭，“死了......!”
　　一副冰冷的手拷拷在男人手上，胳膊被两个警察架着拽了出来。
　　“我不是坏人......我没杀人......我妻子她得了肝癌......她说她三年后会回来......她有温度了......她快醒了......你们放了我啊......若惜......她快醒了......”
　　男人语无论次的辩解着，挣扎着，无奈人单力薄，推推搡搡他被弄上了停在楼道外的警车。

　　

　　靠在车里，他脸紧紧贴在车窗玻璃上盯着外面。一幅担架从楼道内抬了出来，担架上的躯体被一块白布遮盖住，当担架台上另一张车时，从白布内滑下一只手臂。
　　男人紧紧贴着玻璃盯着那只手臂，瞬间，手指似乎动了一下，男人眼睛闪着光彩：“若惜......若惜......!”放担架的车刚刚发动，他猛然一个转身，拼尽全力摔开抓着他手臂的两个警察，迅速拉开车门冲了出去，狂追向那张开出去的车，一面追，一面喃喃“若惜醒了，若惜醒了！”

　　越离越远，车转了个路口，只听身后半空中一声枪响，男人在路口中站住了，他缓缓转过身，身后黑洞洞的几只枪，在两米远的距离对准了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他盯住那些拿枪的警察，眼里涌动着满满的绝望和哀怨，嘴唇轻启：“为什么？......为什么？......”！
　　这时，一辆三菱车，支啦啦响着刺耳的刹车声从路口飞驰过来，砰......男人的躯体抛向了空中，衣服张扬开来，犹如一朵绽放的烟花，在阳光中，模糊，稀薄，又无可挽留。

　　

　　验尸房里，彬和若惜的尸体静静的停放在一起，一阵微风吹过，柔和地轻抚了一下她的发梢，若惜的食指微微抬了一下，又抬了一下，良久，抬起的食指似放弃般沉落下去，一行晶亮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缓缓流下。
　　窗外，瞬间，树叶满天乱舞，一叶一叶的翠绿旋转起伏着，似在为着一段令人心碎的恋情跳着葬舞，舞得绚烂又摄魂夺魄，空气中充满着悲伤的味道。
　　“如果眼泪能够搭起通向天堂的阶梯/如果思念能够铺成通向天堂的道路/那么我就会径直走入天堂/再一次把你带回家……”

　　一个女法医走进来，手托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地对身后的警官说：“奇怪啊，女死者档案上记录早在三年前就死于肝癌了，但她的皮肤光滑圆润，充满着弹性，心脏、肝，脾等等任何一个部位都完好无损，似处于一种休眠状态；男死者也有得过肝癌的病史，但他现在身体里跟本不存在癌细胞。”警官看了看两具尸体，扬了扬手里拿着的录像带：“看看这个去，可能会给我们一些解释”。

　　

　　“咝...咝咝...咝...”一阵雪花点响过后，录像上出现了一个清秀苍白的女人。
　　她坐在一把藤椅上，面对着屏幕，神色憔悴，眼神茫然，嘴里轻诉着：“彬，你一定会好的，你还记得我们俩一起讨论研究过的那个课题吗？几种中药配制后，热蒸，浸泡，可以消除癌细胞。彬，我一定要把你医好。我知道，你的灵魂会守着我，帮助我，彬，她们都说我疯了，说我在折磨自己，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一定会回来，一个人的肉体生病了，死亡了，但他的灵魂是健康的，不死的，灵魂会放弃肉体，等肉体的病医治好了再回来。给我三年的时间，在三年里，我一定把你的病医好，我们约定，过了三年，你一定回来！”
　　说完，女人站起了身，只见她拿着一把梳子，一把剪刀，走到浴帘边，掀开浴帘，蹲在浴盆边，盆里满满琥珀色药水里，赤身裸体地躺着一个男人——彬！

　　谁在用心守候着那份爱

　　谁在用心护卫着那个承诺

　　微微一个眼神

　　抵过了所有的海誓山盟

　　如果生命真有轮回

　　我要刻一个永不磨灭的烙印

　　镶嵌在你眉间

　　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顺着烙印的痕迹

　　寻找到你

　　和你相依相偎

拂袖

很诡异的故事 也很感人

无心幻梦

以前你曾在风云发过吧？霜木。

霜木

在我空间啦！笨

无心幻梦

我是有点笨，我就是说自己看过。

上官冥儿

呜呜——
偶来踩踩

晕乎乎

好感动的爱呀

小晚

唔。

小晚看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