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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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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9 09: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白衣卿相 于 2016-7-5 23:57 编辑


  四月,远山如黛,翠峰如簇。
  又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

  几阵小雨过后,地面上开始有小草探出了头,仿佛只是一夜的光景,那无边的绿色已经从近处一直蔓延了开去,铺出一派欣欣向荣。不同于“草色遥看近却无”那般的含蓄,这样的绿能在瞬间窜到心底里去,荡出细细的回音。一如月夜下一弯静谧的春水,被不经意投入其中的花瓣惊醒,向四周泛开一波波清浅的涟漪,水色荡漾,便能在花心引出阵阵颤抖。含羞带怯,楚楚可怜,自有一番别致的风韵。
  塘边微露一点红,茵润草色醉芙蓉。

  草色,一直是我极度喜爱的一个词语,事实上,将一些自然景观与“色”这个字眼连用,都会牵出几许欲说还休的情愫。日色、山色、天色……以及,最爱的草色。
  草,在春日里本是极平常的点缀,甚至是很不起眼的。可若是在后面加上一个“色”字,韵味便全然不同了。小小的一片绿茵,也可以自成一角春光,虽不至于令人初见惊艳,亦能在远走之后再回眸之初飘出一声低低的惊叹——原来有一种美,可以不显山不露水而雅致天成。

  自古文人墨客咏春伤春之际,总是离不了草的映衬。无论是“草色池塘碧软”的缠绵旖旎,抑或是“草色烟光残照里”的惆怅意难平,总能带出几分藏匿于心底某个角落的情怀,或低眉会心浅笑,或俯身击节长叹。那些一度以为已经走失的古典便能在这样静好的时光中升腾成一种依稀可以触摸的姿态。
  满院荼蘼开尽,杜鹃啼梦醒。记晓月、绿水桥边,东风又、折柳旗亭。蒙茸轻烟草色,疏帘净、乱织罗带青。

  点点绿草,自古至今,便承载了许多的未竟之语。在我遥远的童年里,甚至有过趴在草地上,闻青草与泥土气息的体验。清爽的味道,仿佛还带了些微的清甜,是没有经受过尘世沾染的纯净。将耳朵紧贴地面,便能恍惚倾听到大地稳健的脉搏。也会拔一根细细的草,抽出草茎轻轻吮吸,本来是没有味道的,但在那样美好的时光里,那些草汁绝对不逊色于任何的琼浆玉液,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去,就能甜蜜了整颗小小的心,沁得周围的空气都溢满香甜的味道。

  更多的时候,会寻些柔韧性好的草,围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指环,间或还能点缀着几朵小粉花,圈在手指上,人儿也似乎光亮了许多。若那草戒是由别人赠的,意义便更不同寻常了,平常都是放在小纸盒里不拿出来的,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悄悄地戴起来仔细审视,也会在某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些许小事,脸蛋就瞬间飞红,再恍若无事般匆匆地把指环继续搁到纸盒里去。

  那样纯白的年代,那样年少的憧憬,那样青涩的我们,让我在很久以后的如今再去回首,都还能滑出一抹浅浅的笑。曾经以为一个草环,便如同了一生相许的承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些人事都隐退在时光的渐变中,面容模糊,眉眼稀疏。伸出指尖,早已无法够到可以彼此取暖的温度。

  春又晚。枝上绿深红浅。燕语呢喃明似翦。采香人渐远。
  人都渐远了,宛若浮萍飘絮,无根,随风启程。

  我总是喜欢花很多时间去回忆,或者幻想,直到自己都再分不清在我脑子里回放的究竟哪些片段才是真实。错乱了时空的结果就是,更见沉湎于我想象中无比美好的过去,即便,它们早已真的“过去”。我如此分明地明白却依旧宁愿让手指探出去僵硬成一个落魄的姿势。
  往事如烟渺远,无奈回首不见。

  许是春色正好的缘故,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花红,草绿,一派昂然生机,万物滋长,便连愁绪也是如此,赶着热闹一拥而来,搅动一湖心水,乱了满腔低语。来之无痕,去之无迹,再如何仔细探寻,也理不出一个端倪。
  ——试问闲愁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正是风絮满城的时节,杨花朵朵坠在高大的枝干上,仿佛要拼命了攀住不肯放手,却到底抵不过风的力量。通常一阵风过,就扬起了漫天的风絮。观杨花旋转,如同破碎的舞步,水袖流转处,繁华铺就。散乱随风处处匀,庭前几日雪花新。风行絮随,风停絮止,追随不休,动人的场景,却只有因了一方的不得已。枝条摇摆,大团大团的杨絮便翻滚着去往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愈发显得孤弱无依。

  这样的景象于我,是初次见到的“奇观”,每每在漫天的飞絮中行走,便会察觉脸上有柔柔的触感,轻飘飘的,亦分明能清晰地感知。那样温润的飘忽,已是尽了它们一生的追逐。我常常在想,若飞絮有知,会不会恨上自己的不由自主,游离并非所愿,它们的归宿却注定了飘落成风中瞬间开落的昙花。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只是它们的天涯,可以在任何地方,甚至也许一点小雨过后就化作一池萍碎,或者落在脚下被往来无数过往行人践踏,却独独不是原来的家。
  不止杨花,那些我念念不忘的曾经,也终于都在岁月沙漏中渐次远去,倏忽风过,扬起一阵浅尘,模糊了回眸的实现。一个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一句句轻声曼语的呢喃,谁碰掉了谁的指环,谁放飞了谁的纸鸢,谁进了谁的梦里低眉浅笑,谁和谁在一起闹。

  春风乍起处,草尖此起彼伏,泛起一阵阵碧绿的涟漪,有飞絮悄然沉入温润的土壤,碾作乱花如雨。
  触目所及,不见旧人亦无旧处。翻红坠素,残霞暗锦,一段凄然。
  果然闲愁最苦。
  回眸,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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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微信07/05/2016  发表于 2016-7-6 00:03
楼主热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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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0 18:01:18 | 显示全部楼层
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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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1 10:35:57 | 显示全部楼层
梦游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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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1 13:02: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再次欣赏陌华丽的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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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11 21: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年少的一切像似一场华丽而凄惨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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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15 12:4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梦,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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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6 11: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景醒,人醉.
不同的心,不同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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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2 11:15:17 | 显示全部楼层
寫的很美呢 美麗到有點虛幻了 不知怎麼說了 自己也喜歡這麼寫 但寫不好 今天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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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9 16:24:20 | 显示全部楼层
草色是4季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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