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江湖之华山论剑

无心幻梦

　　无意间在网上发现此网络小说，2009年连载于“合众外贸论坛”，作者king-zhan。粗略浏览一过，文笔轻松，嬉笑间针砭书坛时事，颇有意味。今转贴于此，博诸友一笑。

　　《书法江湖之华山论剑》
　　（一部懂书法的人才看懂的小说）

　　楔子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
　　是绚丽多彩的。
　　尤其是书法的江湖，
　　几千年来总是让人向往。

　　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明人尚势，清人尚态。
　　这是书法界流传下来的武功套路。
　　但，无论哪个朝代，总有人不按套路出招。
　　于是，书法，总有新鲜的血液，新鲜的面孔。
　　这正是书法魅力所在。

　　书法的江湖，让人热血沸腾的只有五人。
　　“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东邪----欧阳询；
　　西毒----颜真卿；
　　南帝----柳公权；
　　北丐----赵孟頫；
　　中神通---王羲之。
　　简称“欧颜柳赵一羲之”。
　　当然，苏黄米蔡，董祝文沈，成铁翁刘等也在江湖上掀起过大风大浪，但在江湖人的眼中，真正的绝顶高手，只有上面五人。

　　五人相约华山论剑，大战三七二十一天，风云为之变色天地为之惊栗，鬼神为之悲泣。
　　最后“中神通”王羲之以一招行书“兰亭序”打败其余四人。
　　一代武林盟主从此诞生，世称“书圣”。
　　几千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清人尚态。
　　态者，姿态也。
　　于是，“碑门”大开，“帖门”衰落，各种各样的书法门派应“态”而开，五花八门，三教九流。

　　王铎，横空出世，于光明顶创立“明教”，世称“光明教主”，呼风唤雨，不亦快哉。
　　其武功极高，江湖相传是因为练了“葵花宝典”。
　　在书法江湖，“葵花宝典”遮盖着神秘面纱，一直无人能见其真面目。
　　因为出手过于毒辣，树敌太多，江湖群起而攻之。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八大门派联手攻打明教，光明顶上黑木崖旁，一场激战。

　　恶战，无论多大的恶战，总会停止。
　　没有人知道结果，真正的结果。
　　因为，这一战，参战的无人幸存。
　　当然，其实还有一人－－－－“光明教主”的首徒“东方不败”，因为战后没人发现他的尸首。
　　是死？是生？没人知道。
　　于是，“葵花宝典”伴随着“东方不败”在江湖消失，就像蒸发了一样。

　　第一回合：御笔

　　八月的广州，依然酷热逼人。
　　翼之走在街上，头脑有些发眩。
　　如果此时他脱下衬衫，一拧，肯定会出现一小瀑布。

　　抬起头往前朝朝，还有两百米就到了。
　　前面就是“广州购书中心”。
　　他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天河路，左边是“广州购书中心”，“广州体育中心”和地标“中信广场”；右边是“天河城”，“宏城广场”和“正佳广场”。
　　这里才是广州真正的中心。

　　一进“购书中心”，一阵凉寒让人精神为了一震。
　　新世纪发明的空调真是好东西，在这么炎热的天气给人们献上清凉；但对于地球的环保来说，它却是一个坏东西。

　　翼之掏出纸巾擦干额上和手上的汗水。
　　擦干额上的汗水是怕感冒。从温度这么高的地方突然进入温度这么低的地方，人很容易感冒。
　　擦干手上的汗水是怕汗沾在书本上，沾污了书本。
　　翼之是来看书的。

　　作为一个爱书之人，手一定要干净，心一定要虔诚，这是他的原则。

　　三楼，电梯左边，书法字帖琳琅满目。
　　翼之右手手指在书架上游走，眼神很温柔，动作很轻柔，好像摸着的都是一群妙龄少女---细腻而不失内涵的少女！

　　突然，脚步停下来，右手抽出一本书。
　　灰色的封面，很平凡，但他却抽了出来。
　　-----《田英章最新书法专业教程》。
　　瞳孔，随之放大；手，居然有些颤抖。

　　八十年代的广东，小学是有毛笔字课程的，不像现在的教学，成绩第一，其他免学。
　　翼之从七岁开始练习毛笔字，到了初中为了实用改学硬笔字。
　　虽然不学毛笔字了，但对毛笔字的爱好心底里从没有放弃过。

　　墨香怡人，翰墨怡情。
　　只有真正爱好书法的人才明白这道理。

　　翼之控制好呼吸，轻轻打开这字帖；
　　于是，里面的例字便全身裸露在翼之面前。

　　一页一页往右翻，翼之眼神越来越凝重。
　　书的后面写着“国务院任命书高级书写员”。
　　----原来，是当代“御笔”。

　　第二回合：北上

　　辞职信摆在桌面上。
　　几年来摔爬滚打出来的成绩随之烟消云散。

　　南航，CZ7350，波音737。
　　翼之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熟睡。
　　手上，一本灰色皮的书静静的躺在他怀里。
　　机舱很静，很静。

　　“还有十分钟，飞机即将降落首都机场，乘客们请做好准备。”
　　空姐的声音甜美而悦耳。

　　翼之睁开双眼，望着窗外。
　　窗外，天空很蓝，白云悠悠。
　　他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书，
　　那本灰色封面的书。
　　第三回合：良乡，麟美，无牙翁

　　京城之西；
　　良乡。

　　“好”，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翼之挤进去，只见一大汉手拿鼠须笔，地上已经写了十几个大字。
　　正宗的欧楷。
　　笔力骄绝，刀削斧劈。

　　一片喝彩声中站着一位老者，头发已经花白。
　　细看竟然是京城赫赫有名，绰号——无牙翁魏国平魏老爷子是也。
　　“麟大侠出手不凡，犹如欧公在世，请问师承何人？”魏老爷子抱拳相问。
　　“家师田雪松。”
　　此言一出，无牙翁一惊：“原来是七十二路总瓢把子田雪松的弟子，难怪有如此造诣，失敬，失敬。”
　　无牙翁见麟大侠轻描淡写那十几个字，早已经暗暗心惊：此子深不可测，如果能讨教几招，自己功力肯定大增。
　　于是再次抱拳：“麟大侠，久仰大名，今晚在K吧略备酒水，另有小妞相陪，不知大侠是否愿意前往？”
　　“小妞？”麟大侠一听，双眼放光，“好，既然老哥相邀，麟美定当相陪。”
　　无牙翁心里暗笑：“这小子原来好这一口，好，让小翠翠相陪，打好关系，你这小子就不能不教我写欧楷了。“
　　于是击掌为约，定在晚上七时一刻。

　　七时一刻，麟美准时出现在K吧前，无牙翁早已在台前等候：“麟大侠，别来无恙，我们又见面了，”
　　麟美爽朗一笑：“哈哈，无牙兄，别来无恙。”
　　话口未完，麟美的眼睛已经盯着无牙翁身边那年轻的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人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柳叶弯眉、冰肌玉骨、冰清玉洁明艳动人。
　　尤其是那尖尖跷跷风头一对，露在湘裙之下，莲步轻移，如花枝招飐一般。

　　“麟大爷，奴家叫小翠，听我家主人经常提到你，说你是男人的真汉子，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小翠的声音娇喘而带有妩媚。
　　哈哈，你家主人说笑，你不要当真。”麟美一手搂着女子的腰，一手用纸巾擦着流出来的口水，于是众人一起进入K吧。
　　“牛栏山二锅头，如何？”无牙翁问。
　　“这玩意好，我喜欢。”麟美话里不知是对美女还是对酒。

　　在无牙翁的刻意授意下，小翠不停的灌着麟美喝酒，不一会，麟美的眼睛开始朦胧了，声音也开始打结了。
　　无牙翁向小翠打一眼色，小翠会意：“来，麟大爷，我们到后面休息去。”
　　“好。。。。。好。”麟美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第三回合：八爷李颍恺

　　“麟大爷，起床，该吃早饭了。”小翠推推身边睡得像死猪一样的麟美。
　　“美人儿，再来。。。。”，麟美睁开惺松的睡眼。

　　早上八点，麟美踱步来到正厅。
　　不知是昨晚酒精的作用还是操劳过度，他脚步显得有些轻浮。

　　厅上摆着一张三米的书案，笔墨纸砚已经备好。
　　麟美拿着他的鼠须笔，在沉思：“写什么内容呢？”

　　小翠轻轻的为他打着扇：“爷，就用翠儿的名字写一幅吧。”
　　“好。”，麟美一声虎噱，手起笔落。
　　一张一尺斗方“江边翠色”立即呈现在众人面前。

　　北京的春天，满天的柳絮，如白雪般飘着。
　　翼之坐在屋顶上，左手拿着红星二锅头，边喝边看着麟美在下面运笔。
　　好像这屋就是他的，坐在屋顶，他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不过如此。”突然一把声音不紧不慢的说着。
　　“谁？”麟美一怒，“有本事出来打一架。”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低吟“柳絮飞时，绿水人家绕。”
　　翼之面色一变，按这声音判断，应该在十里开外，短短时间能走这么远的人京城屈指可数，莫非此人是京城的李颍恺八爷？只有李八爷的“燕子三抄水”才有可能瞬间走这么远。
　　“他为什么走呢？”翼之喃喃自已。

　　风，北吹；
　　夜，无边。
　　翼之坐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手里拿着他的兵器---一杆鼠须笔。
　　“喔，原来如此。”他忽然明白了。

　　“嗖”，窗外的柳树像被风吹过。
　　“八爷，请进。”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月光下，一人影被拉得老长。
　　“你知道我会来？”
　　“嗯。”
　　“想明白了？”
　　“是的。”-
　　“给我。”
　　翼之把手里的鼠须笔递给八爷。
　　“好笔。”八爷摸着鼠须笔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你想明白什么了？”，啪的一声，翼之打开了灯。
　　灯光下八爷眼光威严，神情凝重。
　　“麟美是随手写的江边翠色，并不是他真正的功力，如果按他写的江边翠色去练，轻则几年练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重则会走火入魔，而且随手写的东西没有收藏价值。“
　　“好。”八爷赞赏的看着翼之，“收到总瓢把子田雪松的手札，说五月华山论剑，绿林将选出欧楷十杰，十杰一出，风云为之色变，世人为人震惊。”，稍顿，“另有一惊人消息，东方不败已经派徒儿出山，准备混水摸鱼，所以这次比赛有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八爷，你见过东方不败的真面目吗？”
　　“没有，但据说混在书协里面，隐藏得很深，至于是谁，没人知道。”
　　翼之眼里居然感到兴奋。
　　第四回合：刀，又见飞刀

　　刀，又见刻刀。
　　地安门大街，酷热的太阳底下，一大汉坐在路边，右手拿着一刻刀，左手拿着一石头。
　　翼之看着，醉了。
　　刀，在石头上跳舞；石头，在刀下翻飞。

　　“你来了。”那大汉把石头上刻出的尘石吹走。
　　“给，这是给你刻的闲章－－残荷听雨。”
　　翼之接过来，“刻得真棒，典型的南汉风格，线条圆润流畅,疏密匀停。”
　　大汉没看翼之，站起来，手上的刻刀突然消失。
　　翼之瞳孔放大，呼吸加速，没错，收刀这方式是李家收刀，当年的“飞刀一出，例无虚发”的李家，李寻欢。

　　“别跟着我。”大汉瞪着翼之。
　　翼之毫不畏惧，“我们是兄弟。”
　　。。。。。。。。
　　“我没有兄弟。”大汉看着翼之，眼神慢慢柔和下来，“你例外。”
　　大汉往前走，翼之跟在后面，一路无语。
　　“进来吧。”大汉打开门。
　　“谢谢叶大哥。”
　　不错，那大汉就是叶克勤叶大哥。
　　屋里啥都没有，除了几个柜，柜里全放着石头。
　　“这是田黄石，这是寿山石，这是昌化鸡血石，这是巴林。。。。。”叶大哥如数家珍。
　　“你用的刀法是不是李家刀法？”翼之不死心。
　　“先祖叶开。”叶大哥只说了这几个字。
　　翼之倒吸一口冷气，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这个当年风闻江湖的男人居然是叶大哥的先祖，难怪刀法如此好了，他可是李寻欢唯一的弟子啊。
　　“当年李寻欢虽然天下无敌，但只能右手用刀，你现在呢？”翼之盯着叶克勤的双手。

　　“刷”的一声，叶克勤右手突然多了一把刀：吴昌硕牌金石刻刀。
　　他盯着这刻刀，眼光就像看着一个风韵犹存的裸女，眼神慢慢温柔起来，是的，对于一个裸体的美女，男人的眼光通常都会这样，但这是一把刻刀，并不是裸女。
　　当翼之眼睛不经意的眨了一下，叶克勤左手突然多了一把刻刀：永字牌高级型硬质合金刻刀。yM
　　“真正会用刻刀的人只会选这两牌子，用其他牌子的人说明根本不会用刀。”叶大哥看着手里的刻刀，眼都没有眨一下，好像在他手里的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而不是单纯的两把刻刀。
　　是的，对于一个刀客而言，刀，就是一切。
　　第五回合：万寿居士

　　万寿宫内，一红色请柬放在桌面上。
　　“翼之？”，一男人低声说了一句。
　　他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万寿居士李贵元。
　　大家可能不知，这李贵元可不是寻常人物，此人才高八斗，又武功惊人，一手精到的田楷打遍天下罕逢敌手，所以一般人他是不屑见面的。
　　“叫他进来吧。”居士挥了挥手。
　　。。。。。。
　　“知道我为什么肯见你吗？”居士盯着翼之的眼睛问
　　“不知道。”翼之的眼神如一汪秋水。
　　“因为我们是老乡，我也是广东人，广东韶关。”居士突然笑了，很开怀的大笑。
　　是的，有什么比在异乡见到家乡人更觉亲切？
　　好雨知时节，他乡遇故知啊。

　　“沧州祝金廷，太原荆霄鹏，沽上李淼，河北赵泉涛，江西易志勇夫妇以及大内高手小魔女夏梁，已齐现江湖，现在江湖越来越热闹了。”
　　居士一番话听得翼之热血沸腾。
　　第六回合：葵花宝典现江湖

　　密室内----在北京叫地下室。
　　一蒙面人盘腿坐在沙发上，香炉内檀香袅袅。
　　对面跪着一大汉，此人虽然身高六尺，但面对这蒙面人居然唯唯是诺。
　　“徒儿，你把这葵花宝典散入江湖，多打印几份，每个省份都要有。”，蒙面人声音很慢，很苍老。
　　“那可是你的不传之秘啊？”大汉很吃惊。
　　“拿去吧。”蒙面人把一本封面泛黄的书扔给大汉，“没事，我撕下了两页。”
　　大汉打开书，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字“欲练神功，必须自宫”，大汉一惊，抬头看着蒙面人“师傅。”。
　　蒙面人笑笑：“别大惊小怪，我撕下了两页，一页是虽然自宫，未必成功。”
　　“还有一页呢？”
　　蒙面人长嘘一口气“不想自宫，也能成功。”
　　“这本书将会带给江湖大屠杀，得书者将会给无数人追杀，就算万幸能躲起来练，也会。。。。”蒙面人说到这顿了顿，“江湖混乱之日正是我重回江湖之时。”
　　说完，用沧桑而幽怨语调唱了起来“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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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葵花宝典”突现江湖，江湖一片混乱。。。。。
　　数月后江湖上出现丑书，怪书，今楷。。。。。
　　第七回合：沧州祝金廷

　　“当当当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正在练字的翼之．
　　一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麟美，因为每一敲门声都在屋里回旋了七七四十九圈才散去．这内功是西藏密宗的绝技大印手，据说大印手是唯一可以跟昆仑派擒龙手、少林派金刚掌、布衣帮的降龙十八掌不分上下的功夫，而在京城有这绝技的只有一人，麟美，所以不用想都知道是他了．
　　翼之打开门，一惊，除了麟美居然无牙翁和八爷都在。
　　“稀客，快请进。”翼之想不通八爷居然和麟美一起，他们可是冤家啊，老想打一架。
　　“刚收到风，沧州祝金廷祝大侠去山东雷乡，我们去会会他，如何？”麟美那声调有点亢奋。
　　“总瓢把子不允许我们打架啊。”翼之不想惹事。
　　“你丫别傻了，我们几个加起来在祝大侠手下都走不了三招，我们只是去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八爷的语调永远是这么不紧不慢。
　　半小时后叶克勤大哥赶到，于是五人直奔山东雷乡而去。
　　“不好意思，祝大侠刚走，你们来迟了。”.
　　－－－－－－－－
　　站在海边，五人有点懊悔，白来了。
　　麟美站在一块石头上，张开手大喊：“大海啊，母亲。”
　　一浪盖过来，把他全身都打湿了：“我靠，原来是个后妈。”麟美愤愤的吐出一口海水。

　　三天后。

　　鸽子，停在麟美肩上，白色的信鸽脚上绑着一小纸团。
　　“祝大侠知道我们去山东找他错过了，所以约我们沧州一见。”麟美轻轻的摸着鸽子的背，在他身后站着无牙翁，八爷，叶克勤和翼之。
　　“去。”叶克勤简单的一个字代表了所有人的意见。
　　八爷皱了皱眉，“我想去，但总瓢把子交待了一些事，我要去处理。见了祝大侠帮我问好，别无他物，帮我带盒中华给他。”

　　燕赵大地。
　　一骑名为奇瑞的汗血宝马在朝阳下冲出永定门，向沧州古城狂奔。真是好马，麟美、叶克勤、无牙翁、翼之四人同乘一骑，而此马竟似无物在身，五百里的行程竟一个时辰内轻松完成。
　　沧州北。三个鎏金大字映入四人眼帘。到了，四人轻出长气，一路平安。虽然被官府收走了二百两银子（闯了一红灯），但一想马上就能见到名满江湖的祝大侠。四人甚是兴奋。

　　这是一座标准的北方院落。五间高大的北房、东西厢房及倒座南房。笼罩在乡村的宁静安详之中，并不十分起眼。然山不在高水不在深，这正是祝金廷的府上。祝大侠接到飞鸽传书知道京城四怪今日将到，已经亲自到城外等候。祝夫人在家里忙来忙去准备迎接客人。

　　再说沧州城北，京城四怪刚刚甩蹬离鞍。只见前面烟尘大起，一彪人马疾驰而到。为首一人身高过丈，面似镔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眼似铜铃，四字海口。恰似翼德再世，又如霸王重生。豪气冲天，真好人物也。书中暗表，此人正是祝金廷。后面跟定两位英雄，两位均是白面书生打扮一位是抱朴居士，另一位江湖人称望文生义。
　　这七位英雄本是同道之人，虽初次谋面但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七人快马直奔祝府而去。
　　路过一山，一直径过四尺的石头从天而降。
　　“诸位小心。”祝金廷从马上一跃而起。
　　“轰”的一声石头被祝大侠一掌激碎。
　　“好一招奔雷手。”无牙翁见多识广，马上认出这招式。
　　祝金廷看着无牙翁：“魏老爷子好眼力，在下家师正是奔雷手文泰文四爷谪传。”
　　众人心里一惊，奔雷手文四爷是当年红花会的中流抵柱，一个磊磊落落的汉子，一个叱咤风云的豪杰，慷慨豪迈冲天的人物啊，怪不得祝金廷写出来的字龙文百斛鼎,笔力可独扛，原来是大侠之后。

　　到祝府坐定后，祝大侠拿出很多名家名作，众人一起欣赏。
　　挂在墙上的一幅李学曾和潘龄皋书法作品让众人大开眼界，高，实在是高。
　　“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旭惊电。”翼之低吟着。

　　正在众人暗暗称奇之际，挂李学曾作品那钉子不稳，居然掉了下来。
　　白光一闪，一飞刀从绳子中间直接穿过，钉在墙上。
　　“好刀法。”祝金廷哈哈大笑，“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叶克勤抱抱拳：“惭愧，让祝兄见笑了。”
　　这正是“京冀粤砚田书友喜聚沧州，乡村雅室说书论道长豪情”。
　　第八回合：七十二路总瓢把子

　　北京四环路，田氏书斋内。
　　“大家小心，传闻东方不败已经重回江湖。“七十二路总瓢把子田雪松神情依旧。
　　“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颍恺拿起翼之的鼠须笔。
　　“八爷，麟美从沧州回来后有找你打架了吗？”翼之悄声问。
　　“他丫不服我，总觉得右点写得比我好，长竖也比我写得有力，所以想诱我出来打一架，可总瓢把子不允许内部私自比武打架。”
　　“其实我早就想揍他的了，可是规矩不能改。”八爷有点不忿。
　　“现在江湖流行丑书，怪书，你们不能跟风，踏踏实实的临帖，除了临帖还是临帖，不能生事。”雪松看了李颍恺一眼，看来刚才的谈话他也听到了。
　　“另外葵花宝典已经在江湖上掀起了血雨腥风，一场大战即将到来，大家心态要放好。”
　　课室内气氛有点沉闷，东方不败带给大家的不单是一传说，如果他重出江湖，书法正统将面临巨大的挑战，二王系统何去何从还真的难以意料。
　　第九回合：毒蜂

　　八爷相约四人去找无牙翁。
　　无牙翁的住所在大金钟寺爱家市场，无牙翁号称“爱家欧楷第一人”，斋号“欧楷堂”，在爱家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八爷，麟美，叶克勤，翼之四人中午来到爱家。
　　无牙翁见到四人喜不自禁：“欢迎，欢迎，爱家欢迎你们。”
　　话声没停，突然他脸色一变：“小心，暗器。”
　　只见他手一扔，一张四尺色宣铺天盖地飞过来，在四人身边转了一个圈。
　　无牙翁手一抖，只见色宣里面如意珠，金钱镖，梅花针，飞钩等一大堆暗器，而且都是黑色的，显然给人浸了剧毒。

　　“哎呀！”翼之突然大叫一声，“毒蜂。”
　　毒蜂不是蜜蜂也不是马蜂,毒蜂更不是什么土蜂进口杀人蜂之类的,毒蜂是一个人,确切说是一个女人，一个放毒蜂咬人的女人。
　　四周一看，不见有人，但翼之左手左臂已经肿起一大块，显然已经给蜂咬了。

　　此蜂叫情人蜂，若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内没有人替他排毒，到时候毒会刺破心脉，就要一命呜呼！而且此蜂附有百花教的独门毒药，发作之时身受的痛苦，就像纯情少女对情郎一往情深、誓死痴恋，而她的心上人却寡情薄幸、负心而去，从此不再相见。独留下少女终日受铭心刻骨的相思煎熬。日日夜夜忍受针刺般钻心的痛苦和思念，红颜早衰、青春渐老。而且若无解药镇治，每过一日，身受的剧毒便会加重一分，到最后便如那些一生独守空闺、憔悴伤心的少女一样，形销骨瘦、肝肠寸断而死。
　　八爷慢慢的说完这些，众人脸色大变。
　　麟美过来慢慢细看，看完说：“此蜂已经变种，给咬之人如果写字，一遇到长竖，必然一拖到底，谓之拖笔，感觉有磅礴之气，其实没半点含蓄，没内敛，燥气尽显。”
　　翼之感叹不已：“本人平生最恨不加约束的书写，无半点书卷气，想不到一世英名，居然中此毒，以后如何能书啊？”
　　唏嘘之情令人心酸。
　　是啊，最恨的丑书，怪书之类，如果没解药，自己以后写的字也成这样，有何脸面见江东父老？倒不如一死了之。
　　想到这，翼之举起手拍向天庭，叶克勤和麟美手急眼快，一个抱着左手，一个抱着右手，齐相劝：“丑书虽可恨，未到没救时，翼之兄弟，会有办法的。”
　　“会有办法？”翼之喃喃自语。
　　第十回合：天津国艺馆

　　仲春。
　　下浣。
　　京城。
　　黄昏。
　　小雨。
　　翼之斗室。
　　南窗灯下。

　　翼之拿着鼠须，站在书案前。伴南闯北的伙伴啊，今天抓在手里居然直打哆嗦。
　　纸，净皮生宣，已经裁好，四尺对开。
　　墨，一德阁之红星，兑水。

　　略一思索，鼠须笔快如闪电的疾然出手，直取生宣而去，不管留什么天地，两边。
　　笔走龙蛇之势，伴随着翼之高低的咆哮，在生宣上翻滚，折腾。
　　墨珠；
　　墨块；
　　墨团；
　　如牛头、如鼠尾、如蜂腰、如鹤膝、如竹节、如棱角、如折木、如柴担。
　　肥的似墨猪，瘦的如饿汉。
　　太熟悉了，太熟悉了，实在太熟悉了。
　　君不见每届国展展出的书法精品就是这样的吗？如出一辙啊。

　　看着满纸三角形的，长方形的，梯形的，规则的，不规则的，翼之泪如雨下。
　　“真TMD傻B，咋会写出国展这样的作品？真的没救了。”翼之右手一挥，鼠须“嗖”的一声直插入墙壁，只剩笔尖还露在外面，人跟着瘫倒在沙发上。

　　“翼之，走，我们去吃粤菜，北飘这么久，挺怀念家乡菜的。”---万寿居士。
　　“翼之，走，我带你去吃卤煮火烧，炒肝和豆汁，那可是地道的北京小吃啊。”---叶克勤。
　　“翼这，走，我们去吃爆肚，烧饼和羊杂汤，不过瘾再来碗朝鲜冷面。”--麟美。
　　“翼之，走，我带你去吃满汉全席。”--八爷。
　　--------翼之知道他们难受，要来的跑不掉，其实他心里很坦然。
　　除了无牙翁，他没白天黑夜的去追毒蜂，因为是在“欧楷堂”中的毒，他内疚，而且已经发出绿林令了，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一点音讯都没有。
　　终于，无牙翁绝望了，短短几天时间头发全部变白，一下子老了十岁。
　　“翼之，吃过天津小吃吗？我带你去。”无牙翁眼里居然晶莹晶莹的，有一层亮光。
　　于是无牙翁，麟美，叶克勤和翼之四人骑着奇瑞宝马直奔天津而去。

　　沽上；
　　鼓楼边；
　　差一刻十点；
　　有阳光。

　　来得太早了，鼓楼要十点才开门。
　　“去南市吧，那里是食品一条街。”麟美看来对天津挺熟的。
　　除了天津三绝的狗不理包子、桂发祥十八街麻花、耳朵眼炸糕之外,还有芝兰斋糕干、煎饼馃子、贴饽饽熬小鱼、石头门坎素包、白记饺子(清真)、炸素卷圈、锅巴菜、小宝糖炒栗子、果仁张、茶汤、驴打滚等。
　　“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吐了。”翼之抱歉的对三人说，“不如我们去国艺馆。”

　　四人来到鼓楼，上了二楼，进了国艺馆，琳琅满目的都是田氏作品。
　　“把你飞刀收好。”麟美对叶克勤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放心，我刀下从来不杀蚊子。”叶克勤语气有点冷淡。
　　原来有一蚊子飞过，麟美怕叶兄突然出手不小心会毁了作品。
　　四人站在二田合书的作品前慢慢观摩。
　　“这七个字是田蕴章老师写的，这七个字是田英章老师写的。”
　　馆主很吃惊：“全对，看来你们眼光很高啊。”
　　这本是一句赞美人的话，但翼之却在发抖，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眼光是如此的空洞和无助。

　　呆了两个半小时，四人依依不舍的走了。
　　“要会会沽上李淼吗？”麟美问。
　　三人摇摇头，今天天气虽然晴朗，但心却都在下雪。
　　第十一回合：八爷失足

　　京城之东，
　　望京。
　　八爷李颍恺站在地下密室之八仙椅子上，右手一只狼羊兼毫笔，左手一只明晃晃牛耳尖刀。心里就像开水锅里刚跳进了二百五十只青蛙，那个乱呀！
　　再看八爷面前的花梨条案上，香烟缭绕。《葵花宝典》被打开了第一页；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八个令人揪心的大字赫然在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千里传音，声音虽然细小但极其清晰：“心乱成魔，心静成佛。看透是智慧，放下是功夫。”
　　是的，万寿居士的声音，低沉而带着浑厚。
　　但此时八爷已经入了魔道，已经顾不了太多。
　　只听他大吼一声：“罢了，我------”手起刀落往下一挥，只见红光突现。

　　“当”的一声，这不是金属撞击声吗？莫非八爷他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非也，非也。

　　上面说到红光突现，是的，红光。
　　因为刻的闲章有微呲，所以修了一下，于是刻刀刀口还遗留着红色印泥。

　　刻刀闪烁着红光，化作一道光芒。
　　“当”的一声，八爷手上的左耳尖刀给撞飞，齐根没入墙里。
　　门口出现两个人：万寿居士和叶克勤。

　　＂居士，我．．．．＂，八爷语气有点噎咽．
　　＂输赢真的这么重要吗？＂居士看着八爷．
　　＂麟美那小子说如果我输了要我请满汉全席，如果我赢了他请我东来顺．＂
　　＂满汉全席？东来顺？＂叶克勤嘴角动了动。
　　＂翼之给我发了信息，说他通过唐笑笑知道＜葵花宝典＞给人撕了两页，而唐笑笑也不知道撕掉的内容，但敢肯定撕掉的内容很重要．＂说到这，居士脸上带有疑惑．
　　＂翼之？＂八爷大脑清醒过来，＂他好了？＂
　　＂那小子把唐笑笑弄上床了，所以伤势肯定没问题了．＂居士嘴角扬了扬，带有笑意．
　　＂八爷，也就是说无论你和麟美谁输谁赢我们都有饭吃了？＂叶克勤还在想着满汉全席和东来顺，
　　居士瞪了他一眼，＂你还提这个？八爷差点．．．．．＂
　　叶克勤低头咕噜了两声。

　　居士拉着叶克勤飘然而去。
　　八爷耳边传来一把低沉而浑厚的歌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第十二回：笑笑

　　天，居然在下雨。
　　北京的春天一向少雨，但今年特别多。
　　为什么呢？
　　因为下雨才显忧郁？
　　也许吧。

　　南锣鼓巷；
　　49号；
　　文宇奶酪店。
　　文宇奶酪店前长长的队伍是非常壮观的，门庭若市，整条巷子里只有这里会排队。当然也有BT的事情，早来了没用，中午12点开门，卖完即止，听说每种东西还是限量，只做500份。每天经过这里看着长长的队伍，心里觉得不解，中国人的通病，没办法，有队都想去排，不管卖的是什么。
　　也许是下雨，今天居然不用排队，于是走进去，要了一份红豆奶酪，一边看着毛毛的细雨，一边慢慢的品着传说中的宫廷老字号奶酪。

　　左手的伤口突然一颤，翼之抬起头，一二十出头的少女正在要一份原味奶酪。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翼之拉开桌子旁边的椅子：“你来了，请坐。”
　　那女子神情有些吃惊：“你知道是我？”
　　“是的。”翼之指指左手。
　　女子一笑：“果然是聪明人。”
　　读者看到这不知所云吧？
　　因为是她下的毒，毒蜂肯定也在她身上，左手的毒遇到下毒的毒蜂会条件反射。
　　女子落落大方的坐在对面：“既然知道是我，为什么不出手？”
　　翼之笑笑：“既然被我认出，为什么不逃？”
　　两人相互一笑。
　　“我姓唐。”女子咬了一口奶酪，左手突然多了一件兵器--弦月斩。
　　翼之倒呼一口冷气，原来“毒蜂”是蜀中唐门的人，天下第一毒门，唐门。
　　那周身的暗器、下毒的手段以及奇型兵器弦月斩,都披上了一层淬毒的唐门外衣——就像她本人,美丽而致命。

　　“为什么对我下毒？”翼之问完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对方是一杀手，杀手需要理由吗？$h&
　　想不到女子居然回答：“因为你们反对丑书。”
　　“所以有人请你出手？”
　　“嗯。”
　　“书协？”
　　女子继续吃着奶酪并不回答。
　　一柱香时间吧？大约。
　　“我哥叫唐伯虎，XX地方书协理事，他给我的命令。”
　　------当然,这“唐伯虎”并非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伯虎”!此人乃是蜀中唐门的门主。
　　“你哥懂书法吗？”
　　“不懂。”
　　“不懂还可以在书协里面当理事？”
　　“给他们捐了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
　　“是的，上一年三千，今年涨价了，他们要五千。”
　　女子的语气有点朦胧，是的，朦胧！

　　“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知道右点和跪笔弹锋的写法。”
　　“你喜欢书法？”翼之有点意外。
　　“是的。”
　　“那你也是书协里面的人了？”
　　“不是。”
　　“你哥不是书协里面的理事吗？”
　　“我想靠实力进去。”
　　“进不去？”
　　“投了N次，但都落选了。”
　　女子语气有点埋怨，有点落寞。
　　“我怕他们因为我哥的关系选我入展，所以我每次都用假名，我认为我水平比获奖的高很多，但没有一次能入选。”忧忧的语气让人心怜。
　　翼之看着她，眉头有点皱，“加进去有这么好吗？这样的组织。”
　　女子不语，站起来，“如果你肯教我右点和跪笔弹锋的写法，三天后我来找你。”
　　说完一笑。
　　古人说一笑倾城，她这一笑居然把翼之手里的奶酪倾倒。
　　万幸的是早已经吃完了。
　　翼之居然点点头。
　　“我叫唐笑笑，以后叫我笑笑。”笑笑说完翩然而去。
　　第十三回合：解药

　　月色如水水如练.
　　一轮明月横亘于远古的天空.
　　柔柔的晚风拂起杨柳的树枝,轻轻摇摆,就像情人风中飘扬的头发,让人心醉.

　　京城南锣鼓巷,蓑衣胡同.
　　翼之抱着吉他,坐在门前的石阶.
　　在4/4拍的节奏下用78的速度低声弹唱.
　　夜色,在吉他的陪同下显得那样的澄清.
　　明月幽幽,风儿凄凄.

　　一阵处子的体香伴随着风儿飘近,沁入翼之的心脾.
　　轻轻抬起头,那一抹黑黑的长发映入眼帘.

　　今天是第三天.
　　雨,昨天就已经停了.

　　“右点,侧锋下笔,稍顿,往右下角拉.”
　　“直钩,起钩时注意驻,切,跪,弹.....”
　　鼠须笔从翼之手里换到笑笑手里,又从笑笑手里回到翼之手里.

　　"是不是很难?"
　　"是的,难怪书协里面的人不肯踏踏实实的学而非要写丑书,怪书,这样写实在是太难了."
　　"知道东方不败吗?"
　　"没见过本人,但我哥有他的作品."
　　"落款叫什么名字?"
　　"叫张流."
　　"张流?"翼之一呆,"江湖上从来没这号人,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张流,但看落款,感觉那个字是流."
　　翼之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是谁呢?江湖上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到别人都错认为是"流"字的只有一个人,天下之大,只有这一个人写成这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翼之无限感叹,"东方不败居然是他."
　　笑笑看着翼之,感到有些吃惊:"你知道是谁?"}
　　翼之只是看着手里的鼠须笔,没出声.

　　"刚才我在你杯子里放了解药,毒其实已经解了."笑笑有点内疚,"我也是按分付行事."
　　翼之点点头:"我明白."
　　"对了,江湖上出现有葵花宝典,听我哥说实际上缺了两页,但他没有告诉我缺的是什么内容，他叫我谁都不告诉的."
　　"那你又告诉我?"翼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唐笑笑.
　　唐笑笑脸色一红:"讨厌!"

　　夜,很漫长,尤其像这样的夜晚.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一天廿四小时,但有时你感觉一眨眼就过了,但有时感觉一天就是一年.

　　事实并不是像居士说的那样.
　　写完右点和直钩后唐笑笑就走了,马上走了,所以翼之才觉得夜是如此的漫长,如果身边有美女相伴,那时间就会觉得溜得特别快,而不会觉得孤枕难眠了.

　　所以,那天的夜,很长,很长,很长.
　　第十四回合：宝典真面目

　　北四环，
　　四氏书斋。
　　七十二路总瓢把子田雪松面色深沉。
　　无牙翁，麟美，叶克勤和翼之站在他身后。
　　“总瓢把子，我错了。”八爷低着头站在雪松前面，语气有点发虚。
　　田雪松不出声，来回的踱着步，每一步都像一把大锤狠狠的击在众人心坎里。

　　桌面上，放着一本书----葵花宝典。
　　翼之想打开这本书，看看里面的内容，其他几人也怀着这心思。
　　但没人动手。

　　“书者，散也。欲书先散怀抱，任情恣性，然后书之。若迫于事，虽中山兔豪，不能佳也。夫书，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彩，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
　　为书之体，须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方得谓之书矣。”田雪松打开宝典，轻声的读出来。
　　“咦，果然是好东西，难怪当年王铎能横行天下。”总瓢把子感叹不已，然后继续往下读。

　　“欲书者，谨记，吸墨大法一，目前市面上的一德阁500G装，十瓶，喝下去，此谓之吸墨大法。十瓶墨水下肚，肚子才有墨水，人拿起笔来心里才有底气。”
　　“吸墨大法二，用长锋羊毫泡于墨内，一定要泡饱满，然后任笔为形,信马由缰;任笔为体,涂鸦为上。”
　　。。。。。。
　　“书法最高境界：笔不论高与低，墨不论浓与稀，闭眼而书，如此书写奇峰突兀而千姿百态,怪石嶙峋而栩栩如生。写者如斯，定当千古留名。”田雪松读完最后一句轻轻的合上书。
　　“这不是强奸书法吗？”翼之喃喃自语。

　　汗，从八爷额上流下来。
　　他嘘了一口气“万幸啊万幸。”
　　叶克勤望着他“满汉全席还是东来顺？”
　　“都行！”八爷语气不容否定。
　　第十五回：笑笑的问题

　　交道口南站。
　　850路公交车。
　　翼之刚坐下，身边马上跟着坐下一个人。
　　不用眼睛看用鼻子闻翼之也能闻出是她。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

　　自小翼之就知道女人身上带有一种香味，一种让人陶醉的香味。
　　一直以为是香水或者香精的味道。
　　长大了才知道，女人就算不用香水之类的香料，她们身上也会有香味。
　　天生如此。
　　而且不同的女人身上发出的香味也不相同。
　　就像人的指纹，独一无二。

　　不错，坐在身边的正是笑笑。

　　“为什么跟着我？”
　　“没有啊，我碰巧上了这路车，更碰巧的坐在你身边。”笑笑的语气很狡黠。
　　“真的这么巧？”
　　“真的！”笑笑用一种很无辜的眼神看着翼之。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笑笑侧着脸看着翼之。
　　翼之不得不承认，笑笑的确是一个很漂亮很迷人的女孩，就算一个侧面，也如是。

　　“问吧。”
　　“书法界有人提出千人一面这话题，你赞同吗？”
　　翼之一愣，难道胸无大志的女孩才真的聪明？
　　为什么笑笑这么聪明的女孩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可她并不是胸无大志啊！

　　“小时候唐门有几个人和你一起练功？”翼之转问笑笑。
　　“我这一辈女孩有十二个，叫十二金钗，我们十二人从小就一起练功。”
　　“江湖上出名的只有你毒蜂，其他的名气好像不如你。”
　　笑笑承认，“她们的功夫的确不如我。”
　　“为什么一起练功她们会不如你呢？师傅偏心吗？”
　　“师傅没有偏心，我们都是在一起练功的。”
　　笑笑沉默了。

　　一起练功，师傅不偏心，那为什么功夫会不一样呢？
　　此刻笑笑的心里开始思考这问题。

　　“因为我们本身就不一样。”笑笑突然蹦出这一句。
　　翼之赞许的看着她，“对，每个人对事物的理解能力不一样，接受能力不一样，思维方式不一样，思想更加不一样，所以就算是同样的笔画到了不同的人手上写出来都是会有细微的差别，怎可能千人一面呢？”
　　是的，就算是挛生兄弟都有差别，更何况不同的人呢？
　　翼之继续说：“说算同一个人，不同时期，悟到的东西不一样，理解的东西不一样，那他手底下写出来的东西也会不一样，同一个人写出来都不可能一样，不同的人又怎样会相同呢？”

　　笑笑这么聪明的女孩当然能明白。
　　千人一面，庸人自忧之。
　　但为什么总有人无论你如何解释就是不明？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

　　“归根到底牵涉到天赋问题了。”笑笑有些恍然。
　　“对，承认有天赋存在的不一定真的有天赋；但不承认有天赋存在的那他就真的没天赋了。”

　　笑笑看着翼之，眼里闪烁着火焰，火一般燃烧的火焰。
　　炽热而狂野。

　　翼之心一沉，他知道自己中毒了。
　　而且中得很深。
　　但他居然有点高兴。

　　高兴？惨了，中毒了还高兴，那真的没救了。
　　他恐怕得用一辈子来治疗这毒了。
　　但他愿意！
　　第十六回：文大亮现象揭秘

　　江湖，
　　永远是热闹的。
　　正因为热闹，
　　才叫江湖。
　　两者是相辅相承的。

　　此刻的江湖却比平时更热闹，
　　沸沸扬扬的莫过于“文大亮现象”了。

　　如果问现在江湖上的“欧楷高手”，
　　江湖人氏可以数出一大堆：小魔女夏梁，沽上书生李淼，河北大侠赵泉涛，沧州奔雷手祝金廷，太原孤鹰荆霄鹏，万寿居士李贵元，无牙翁魏国平，江西水上漂易志勇，广西圣手覃茂，长沙胖子范琛，教授陈乃中。。。。。
　　数不胜数。

　　但如果问最炙热可手的是谁？
　　答案只有一个：文大亮。
　　是的，号称“沧海一声笑”的文大亮。

　　文大亮横空出世，短短半年内红遍大江南北。
　　两届培训班第一，一届第三。
　　如此风头，江湖一时无二。

　　江湖上，
　　最好的不一定最火。
　　最火的却一定最耀眼。
　　于是，江湖上称之为“文大亮现象”。

　　江湖只有人，没有神。
　　“神话”其实也是人创造的。

　　“翼之，你和文大亮熟，你去一趟文府，了解一下。现在江湖有击掌叫好的，也有流言蜚语的。”七十二路总瓢把子下了命令。

　　广东花都白云机场。
　　旅客出口。
　　四号门。
　　一辆黑色的“佳美”静静地等待着。
　　看车型，应该是甲申年产的（2004年）。
　　那时候应该52W吧？应该是。

　　翼之一出四号门就直奔“佳美”而去。

　　“文哥。”
　　“翼之兄。”
　　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只能叫“文哥”，不方便叫“文兄”。
　　“文兄”这玩意儿是男人都喜欢。
　　但喜欢归喜欢，扣在男人的头上却不太舒服。
　　虽然文大亮很大度，但翼之还是紧持自己的原则：
　　只叫“文哥”不叫“文兄”。

　　“先去吃鸡煲再上我家。”文哥永远是这么豪爽。

　　广东人喜欢吃“鸡”，有“无鸡不成宴”一说。
　　当然，
　　“鸡”在广东分两种：
　　第一种：鸟纲雉科家禽，品种很多，喙短锐，有冠与肉髯，翅膀短，尤指普通家鸡；
　　第二种：妓女。
　　“妓女”在广东也叫“鸡”，因为在广东话里两者音差不多，取其谐音。

　　文哥请翼之吃的是前一种“鸡”-----家鸡。

　　“知道现在江湖上都在议论你吗？”
　　“知道。”
　　“有什么感觉？”
　　“没感觉。”，文哥咬着手里的鸡脚，“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饭后，文府。
　　文府座落在别墅区里。
　　三层半的别墅。
　　门前种有桂花和杨桃树。
　　树下一小水池。
　　池里几十尾日本锦鲤在逍遥自在的游来游去。

　　最上面那半层，是书房。
　　文哥的书房。

　　门一推开，首先映入翼之眼帘的是两幅字：
　　一幅整六尺，毛主席的“沁园春。雪”。
　　一幅四尺先三裁一再对开，四个腕口大的字“业精于勤”。
　　落款“田英章”。

　　-------------------
　　-------------------
　　“我走了，文哥，再见。”翼之握着文大亮的手，“有钱，真好。”
　　文哥爽朗的大笑：“等你学成回来。”

　　北京的白天有点烦嚣。
　　田氏书斋内，众人盯着翼之。
　　在等一个解释。

　　“文大亮转辗全国，上了七届培训班，每一届他都是有目的去学几种笔法，不贪多，所以七届培训班下来几乎所有笔法他都学到手了，正宗的田氏笔法。”翼之缓缓说。
　　“那也不能完全解释他的进步啊。”有人不服。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翼之喝了一口茶。
　　“他家里挂着田英章老师的真迹，心摹手追。既然学到田氏正宗的笔法又和真迹日夜相对，想不进步，能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翼之望着四千里外的故乡，眼里充满自豪：“字是学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
　　第十七回：初战潘家园

　　300路公车。
　　现在的北京人可能已经淡忘了很多往事，包括300路公车。
　　几年前，只要一提到300路公车，人人色变。

　　300路公车是绕着北京三环开的公车。
　　环，圆形也，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不论何时何地，车上都是熙熙攘攘，拥挤非凡。

　　有这样一个故事：
　　一学生犯错，老师罚：“两个选择，要么到操场上跑五千米，要么去挤一趟300。”
　　学生哭了：“我还是跑五千米吧。”

　　300路公车带给人们的恐惧可见一斑。

　　但，那已经成为历史。
　　现在的300分短线，长线，南北对开，和其他路公车已经没有分别了。
　　所以当八爷，麟美，叶克勤，翼之四人上车时，居然有座位。

　　有个说法,说外国人来北京一定要做三件事:“登长城,吃烤鸭,逛潘家园”。

　　潘家园，位于北京三环路的东南角,是全国最大的旧货市场,经营各种文物书画、文房四宝、瓷器及木器家具等。
　　里面的房屋排列用天干地支起名：甲排、乙排、丙排、丁排。。。。。

　　丁排。
　　二楼。
　　醉墨斋。

　　麟美站在里央，面色铁青。
　　“什么鸡巴玩意儿？这些都是用手写出来的吗？”他双目赤红，双手紧握，好像狠不得把这屋子给拆了。
　　不要以为上面那句话很低俗，这是正宗的北京土话，而且是正宗的北京东城土话，其他地方想听都听不到，原汁原味。

　　面对这如蚯蚓一般的字，书写者小时候肯定给猪亲过，不，这样说对猪简直是一种侮辱，对猪太不平公了。
　　站在这样的书法作品前面，人，是需要勇气的。

　　“我毁了它。”麟美手一抖动，鼠须笔化作点点碎芒。
　　突然一个脸色阴冷的老者出现在众人眼前，手里抓着一杆秃笔朝麟美脸上点过去。
　　“丁当”一声，两笔相碰。
　　老者身子一趔趄,向后倒退五步。
　　血，从他嘴角流出来。

　　“麟大爷果然好功力。”老者阴森森的说。
　　“麟大爷不是你大爷。”麟美不屑的回答。

　　那老者是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阴山五煞”老大金楷甲（还有今楷乙，今楷丙等几兄弟）。

　　“好，既然不叫麟大爷就叫麟大侠吧。”金楷甲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后说：“麟大侠好眼力，那字的确不是用手写出来的，是用脚。”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莫非你练过葵花宝典？”八爷居然幸灾乐祸。
　　“葵花宝典已经OUT了，过时了，它教人们用长锋羊毫饱墨闭眼而书，而我用的是秃笔，而且是用脚而书，不是用手。”
　　“这样写出来的字有人要？”众人一脸疑惑。
　　“这你们就不懂了，只有这样写出来的字人们才欣赏，才有市场，才卖得出去。”金楷甲轻蔑的冷笑，“正经书写出来的作品已经没人要了。”

　　姓“沈”的书法将人们带向丑书边缘。
　　而姓“张”之流又谛造什么今楷。
　　在这一系列的举措之下国人的审美疲倦，已经分不出好和坏，艺术和流氓。

　　“丑”已经带国人走向歧途。
　　不丑的东西不被承认，于是越写越丑，越丑越有人要。
　　书法的江湖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四人拖着蹒跚的脚步离开潘家园。
　　斜阳下，四个身影显得那样的惆怅。

　　初战虽然麟美用实力占尽上风，但前面的路，很长，很长，好像没有尽头。
　　第十八回：再探琉璃厂

　　琉璃厂，
　　位于北京和平门外，是北京一条著名的文化街，它起源起于清代，当时各地来京参加科举考试的举人大多集中住在这一带，因此在这里出售书籍和笔墨纸砚的店铺较多，形成了较浓的文化氛围。

　　翼之跟着麟美，来到这条北京著名的文化街。
　　看着这些经历过沧桑的老字号的牌匾，翼之仿佛看到了那些“长袍马褂”们的忙碌的身影，听到了市井百态熙攘之声。
　　打着导游彩旗的旅游团和三三两两的外国友人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麟美手里拿着一个大画筒，而不是他的鼠须笔，这很少见。
　　而看他的表情，庄重而严肃，好像画筒里装着的东西比他的命还重要。

　　“欧楷十杰”的选举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前五杰其实毫无悬念，因为实力实在太过强大，有悬念的是后五杰，江湖中人要争的只是五个名额，仅有五个。

　　麟美手里画筒里装着的是几幅字。
　　前五杰某位高手的字。

　　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摊开。
　　“好字，好字！”老板眼睛放光，声音颤抖，“没有几十年的功力写不出这么好的欧楷。”
　　麟美和翼之对视一下----行家，对面站着的是个行家。

　　“这字搁在你这能卖多少钱？”麟美问。
　　“50到80。”老板眼光一暗。
　　麟美一愣：“不可能吧？你是行家，也看得出这字下了多少功夫，写得多好。”
　　“这样工整的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市场不太认可，虽然懂字的人都知道这是真功夫，没几十年的功力写不出这样的字，但买字的人大部分不懂字。”稍顿，老板继续说：“市场决定价格。”

　　翼之默默的取出一作品，这是昨晚用左手写的一幅作品，写完后还要靠记忆才能想起写的是什么字。
　　他摊开，问：“这字值多少钱？”
　　“三百。”
　　“写完后我都不认得是什么字了，居然比那欧楷贵？”
　　“我知道。”老板的眼里泛着无奈，“市场就认这样的作品。”
　　翼之不再出声，能在琉璃厂开店铺的主都不是等闲之辈，所以废话已经不用多说。

　　街上阳光灿烂，但翼之的背上泛起寒意，他感觉胡同深处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着他们。
　　这感觉翼之22年前也曾经有过，那一年，他8岁。
　　他遇见一条蛇，一条眼镜蛇，盘着吐着长长的信子，盯着翼之。
　　但翼之把它打死了，打在蛇的七寸。

　　现在呢？
　　蛇躲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七寸，根本看不见。
　　第十九回：“巴蜀秀才”廉新民

　　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
　　武谚有云：“南武当，北少林，峨眉宏佛法，探本上青城”。

　　峨眉与少林、武当共为中土武术的三大宗派。
　　峨眉派总的特点，在于亦刚亦柔，如玉树临风，是诸家武术中姿态最为优美的一种。
　　青城派武术尤以玄门太极和剑术见长，被誉为中华四大剑派之一。

　　但今天要说的既不是峨眉，也不是青城，而是一个人，一个从那里出来的人。
　　“巴蜀秀才”廉新民，江湖上人称老廉。

　　喜欢辛弃疾的人都知道那首千古绝唱：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没错，老廉的先祖正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廉颇，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第十九回：砚田书友会的崛起

　　如果问现在江湖上讨论最多的一个人是谁？回答肯定是“沧海一声笑”文大亮。
　　如果问现在江湖上讨论最多的一件事是什么事？回答肯定是“砚田书友”的崛起。

　　八大门派，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江湖上能叫得出名堂的就只有上面这些。
　　但那是以前，现在还得加一个，“砚田书友会”。
　　现在，江湖上重新命名为：一会，八派，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大金钟寺旁，太阳园小区门口。
　　“巴蜀秀才”老廉儒雅的摇着扇。
　　扇上面写着四个欧楷大字“惠风和畅”。
　　他正在等人，等几个心交已久的人。

　　突然，他脸色一喜，迎了上去。
　　来者是李颍恺，魏国平，叶克勤，陈乃中，李贵元，麟美，翼之。
　　八人相见，笑逐颜开。

　　坐定后，琴棋书画无所不谈，奇文逸事无所不论。
　　正是“观古知今当思进退，读书养志可识春秋”。

　　“砚田书友会”就这样在经意和不经意间成立。
　　众人劝计，为砚田书友会的成立写一篇字。
　　于是“砚田书友，翰墨结缘”八个字就这样诞生了。

　　“八个人，一人写一个字。”
　　“好。”
　　众人一致通过用抓纸团方式决定谁写哪个字。

　　砚----麟美；
　　田----魏国平；
　　书----李贵元；
　　友----翼之；
　　翰----李颍恺；
　　墨----陈乃中；
　　结----叶克勤；
　　缘----廉新民。

　　裁纸，叠格，一个人一个字，一气呵成。
　　“砚田书友会”从那天起，遍布大江南北。
　　而众人合书也成了“砚田书友会”每次聚会的保留节目。

　　月上柳梢头,人在阑珊处。
　　不经不觉已到晚上十点，众人告辞。
　　老廉送众人下楼。

　　“蛇。”有人大叫。
　　只见一条头呈三角形，体粗尾短，头背有三块圆斑，圆斑中央紫褐色，四周黑色，镶以黄白色边的蛇立着身子对着众人吐着血红的信子，黑亮的眼睛冷漠骇人。

　　“这小区不可能有蛇，另外这蛇叫百步金钱豹，来自西竺，不可能在这出现。”老廉见多识广，“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有人放蛇。”

　　几乎没听到声音，众人视线里只见淡淡的一道白光，一闪。

　　飞刀，又见飞刀。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江湖上这句话一直流传着，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它的真实性。
　　不管是姓“李”还是姓“叶”。
　　从来没有。

　　飞刀丁在蛇的七寸上。
　　但人呢？
　　放蛇的人呢？
　　到底是谁？

　　夜，拉下无边的黑幕。
　　第二十回：英雄宴

　　书法江湖上如果说不知道“王羲之”，那他不配在书法江湖上混。
　　相声江湖上如果说不知道“马季”，那他也不配在相声江湖上混。

　　也许，是因为天堂过于冷清，所以上帝才把他带走。

　　相传，带走马老的是一碗面。
　　一碗炸酱面。

　　炸酱面在北京的流行程度，从老北京关于炸酱面的顺口溜可见一斑：
　　“青豆嘴儿、香椿芽儿，
　　焯韭菜切成段儿；芹菜末儿、莴笋片儿，
　　狗牙蒜要掰两瓣儿；豆芽菜，去掉根儿，
　　顶花带刺儿的黄瓜要切细丝儿；心里美，切几批儿，
　　焯江豆剁碎丁儿，小水萝卜带绿缨儿；
　　辣椒麻油淋一点儿，芥末泼到辣鼻眼儿。
　　炸酱面虽只一小碗，七碟八碗是面码儿。”

　　翼之接到一帖，是八爷派人送过来的。
　　上面只有几个字“礼拜四，八爷寓所，炸酱面”。
　　信并没有署名，但翼之知道是八爷的字。
　　几天没见，八爷的字又进步了。

　　翼之看了看日历，今天，是礼拜二。
　　第二十一回：杀手

　　南锣鼓巷和北锣鼓巷交界处有一包子店。
　　翼之问过老板，15年，这店开了整整15年。

　　15年能让一小男孩变成一大男人，也能让一小女孩变成一小女人。
　　时间，就是这么公平。

　　翼之吃饭的地方就在这包子店。
　　店里有包子，有面条，有烧饼，有盖饭。
　　习惯了。

　　习惯这东西真的很讨厌，无论什么事一养成习惯就难改。
　　容易改的，不能算是习惯。
　　所以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说。

　　翼之走在巷子里，太阳有点剌眼。
　　翼之是朝着太阳的方向走的。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感觉到了杀气。
　　不，应该说是看到了杀气。
　　杀气是无形的，他能看见？

　　不能看见，但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站在街中心的黑衣人。
　　杀气是从那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一种杀气存在。
　　他们的名字叫“杀手”。
　　所以，翼之看到了杀气。

　　望着黑衣人，翼之知道对方是个老江湖。
　　从他背对太阳这一点就清楚地知道。
　　阳光是灿烂的，但对于过招来说却是一个祸害，它能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高手过招往往就差一招，甚至是半招。
　　所以黑人衣占了天时。

　　“为什么来杀我？”
　　“因为你们几个要聚会讨论欧楷。”
　　-----他们的眼线真的太神通了，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派了几个杀手？”
　　“对付你们，我一个就够了。”
　　黑衣人自负的看着他的右手。
　　他的手很瘦，很苍白，手指很修长，手上有一把剑，剑已出鞘，青光莹莹。

　　看着那剑，翼之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自负了。
　　因为那剑是“一点红”的剑。
　　“一点红”，杀手之王，天下索价最高，出手最狠，最有信用的杀手。
　　是的，最有信用，因为他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活着的。

　　没有多余的动作，“一点红”出手了，翼之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快的剑。
　　比闪电还要快的剑。

　　可是翼之手上有两块硬币。
　　“2002年，1元，中国人民银行”，硬币上有文字也有数字。

　　翼之正对太阳，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杀手已经算好了这一点。
　　但硬币在太阳底下是会发光的。

　　手一摊，光，亮光一闪。
　　硬币在太阳底下发出亮光，“一点红”条件反射的闭了一下眼。
　　虽然他是杀手，但杀手也是人。
　　只要是人在这情况下都会条件反射，都会闭眼。
　　“一点红”也不例外。

　　“一点红”倒下了。
　　倒下时他的眼中还带着不信，死也不相信，因为他眼中掠过飞刀的影子。
　　但他的确倒下了，的的确确。
　　他喉咙嵌着一块硬币。

　　虽然翼之不姓“叶”，但他和叶克勤是兄弟，兄弟之间是没什么保留的。
　　第二十二回：炸酱面风云

　　《九成宫》最出名的拓本莫过于明附马本，但在江湖里有一本比这更神秘，更显珍贵的，那就是田氏家族收藏的拓本。
　　田蕴章教授在“每日一题每日一字”里面显示过那拓本，今天翼之居然有眼福亲眼看到这拓本，虽然不是同一本，但却是同一时期拓的。
　　另外，田蕴章教授提到一帖“兰亭记”，说只在日本看过，在中国书法江湖上可能已经失传了，但，今天，翼之居然也亲眼看到。

　　八爷，在江湖上蒙着一层神秘面纱，据说是皇室血统。
　　姓李，又是皇帝血统，所以让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大唐天子”，首次用行书《温泉铭》入碑的李世民。

　　八爷家里藏着的欧阳询的楷书拓本不多，能数得出来的就是《化度寺碑》，《九成宫醴泉铭碑》，《虞恭公温彦博碑》，《皇甫诞碑》，《兰亭记碑》，拓本都是家传的。
　　虽然八爷家藏的欧楷拓本不多，但在江湖上能同时拥有这些最早的拓本绝无仅有，因为欧阳询的楷书拓本传世的其实就只有这几种。

　　虽然八爷也拿出海内孤本赵松雪的《松江宝云寺记》等，但在练欧楷的人眼里只有上面几本拓本，绝无仅有的拓本。

　　今天来的是麟美，叶克勤和翼之。
　　三人六只眼睛盯着《九成宫》，恨不得把它吃到胃里。
　　想不到八爷说了一句话：“我给你们每人一份复印件吧。”
　　三人抬起头看着八爷，眼神充满着感激，到于学欧楷的人来说，这拓本可是梦寐已求的。
　　八爷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妓女碰到对口的都会白送一次，更何况我们是兄弟？”
　　兄弟，一个比黄金还要沉甸的词，从八爷嘴里说出来，重量更加沉重了。

　　能够让几个沉迷在这拓本里面的男人抬起头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
　　没错，炸酱面。

　　翼之这次是第五次吃炸酱面了。

　　第一次，在良乡。
　　良乡有只兔子，这兔子不单喜欢吃红萝卜还喜欢吃肉，更喜欢吃炸酱面。
　　最奇怪的是这只兔子不单有姓还有名。
　　兔子姓段，名浩志，江湖上人称“燕山兔子”。

　　第二次，在沧州，沧州奔雷手祝金廷大哥的府上，祝府。
　　祝夫人亲自下厨，做的炸酱面让京城来的几个爷居然大惊失色。
　　祝夫人端出来的酱有三种。
　　翼之刚开始觉得没什么不妥，后来京城的几位爷解释，说上门作客，主人做三种酱是最高的待遇，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有机会享受到三种酱。
　　翼之听了，含着泪水吃了两碗，满满的两大碗。

　　第三和第四次在麟美家里。
　　麟美媳妇说因为我的到来所以麟美才有口福吃到她做的如此美味的炸酱面。
　　出门时麟美抱着翼之：“哥们，多来！你来了我才有这么好的炸酱面吃啊。”
　　翼之狠狠的点点头。

　　这是第五次，在八爷家里。
　　五粮液，中华烟，二胡伴奏。

　　酒足饭饱，八爷说带我们去他后花园散步。
　　后花园很大，很美，这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

　　漫步在后花园，微风徐来，尘世间一切俗事都已远去，剩下的是人生的美好和对生命的留恋。
　　突然，树上跳下十二个人。
　　不，不能说跳，因为他们从树上下来后是躺在地上的，所以准确来说应该是掉----从树上掉下十二个人。
　　他们手里居然抓着“血滴子”。
　　“血滴子”是江湖传說中始于清朝雍正时期的一种兵器，是一种笠形或钟形的罩子，顶端系有索链，罩子的开口外缘环布着一圈鯊鰭形钢刀，使用时一手抓住索链，一手将血滴子拋向敌人，血滴子会像飞盘一样不断旋转，配合环准钢刀便犹如会飞的圆锯一般，而血滴子的操作者则利用索链控制方向与收回。操作者藉着索链控制开口內缘的环状钢刀向內收合，立刻便能取下对方首级。
　　因为其狠毒，被江湖列为十大杀人凶器之首，想不到居然一下子见识了十二个。
　　但十二个人居然躺在地上，而且脸色发黑，很明显是中了毒。

　　谁救了他们？又是谁给杀手们下了毒呢？四人一脸疑惑。

　　翼之突然闻到一段香味，一段很淡但却极为熟悉的香味。
　　他朝着香味飘来的地方招招手：“笑笑，过来。”
　　笑笑一脸吃惊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八爷的地盘八爷作主。
　　他问笑笑：“地上躺着的十二个人是谁？”
　　笑笑答：“他们派过来的杀手。”
　　虽然笑笑没说是谁，但四人心里都明白。
　　丑书横行的江湖，不想让正统书法生存下去的，只有一个组织，只有一个！

　　笑笑在三人走后问翼之：“你怎么知道是我？又怎会知道我躲的地方？”
　　翼之只说了四个字“心有灵犀”。
　　其实他内心是非常感激上帝的。
　　上帝如此大度，让笑笑站在风口，如果笑笑站在风尾，那就算翼之有猎狗般的嗅觉也闻不到这淡淡的，如紫萝兰般的香味了。
　　“真的？”笑笑显然不太相信。
　　“真的。”翼之用无邪的眼神看着笑笑，用力的点点头。

　　风中，弥满了幸福的味道。

　　（全文完）

青藤

江湖看懂了。书剑没看懂

青藤

当真好看。。书协与民间。美与丑。正与邪。。道貌岸然与自我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