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

亚历山大

　　＿相对于绞刑来说我更喜欢火刑，因为那样我才会浴火重生。

　　记得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约莫八点多。我正在努力征服那条军绿色的新裤子时，就听到楼底下有一阵乱哄哄地敲门声，继而又闻见底层有些人打开楼梯口旁的窗户，在往里喊话。于是她对我做了一个既惊恐又微怒的表情，然后用食指恶狠狠地指了指我的鼻子便慌忙地下去开门了。骤然，有一丝胆怯之色掠过我的脸，对，掠过，因为那是转瞬即逝的。之后，又传来一阵乱哄哄地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紧接着，站在我面前的是三个“披着羊皮的狼”（这点我后来才清楚）！喜欢他们的人认为他们的行为是为人民服务；讨厌他们的人则叫他们“过街老鼠”。我当时真说不清自己是喜欢与否，所以只好一时把他们看作“老鼠服务”了！

　　A老鼠开着录音器问我：“你昨夜有没有出去过？”

　　对于这群狼抑或老鼠，我想自己不必那么坦诚＿我先是犯懵，然后是一脸无辜，最后是矢口否认。

　　她则在一旁惊慌失措地给我打掩护。

　　B老鼠还算仁厚，见我手不便，就立马帮我系好裤腰带。或者，更确切地说，他这是想节约时间而已！

　　A老鼠有些不耐烦了，立刻拿出一张带有黑体字的A4纸，示我道：“这是二十四小时拘捕令＿你被捕了。带走。”

　　老鼠们让她找出我的证件。然后我就被他们强行掳到了楼下门口外，同时，老鼠C也对我严词呵斥。就在我被他们带上那辆白夹蓝色的轿车时候，瞬间睹见周围人看我的眼光＿有嘲笑的、讽刺的、惊讶的、疑惑的，很少看见有同情的（也许是搬过来的时间不久，平时也很少和邻居们交际，加之正常人本就排斥残疾人的缘故吧）。那时，我知道以后周围人一定会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但是我不求被世俗庸人理解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更不愿被眼光所束缚，因为我所做的行为只要对得起自己那颗恒古不变的炽热的心就足矣了……

　　不一会的工夫他们把车驱进了“老鼠窝”，后来我才知晓这“臭气熏天”的鬼地方，欲进来容易，而想出去却很难。

　　我被C老鼠狠狠地推下车，又被他拽到了办公室，然后让我坐在了老鼠们对面的靠窗的破旧不堪且泛黄的木质沙发上。

　　这一次，我完全被他们激怒了＿不管他们对我如何的大喊大叫，怎么的又诈又骗，怎样的吓唬与好说，我就是对他们爱答不理，有时候气急时还会报以同样的态度回应……

　　我知道如果一直那样强硬对自己没有丝毫裨益，于是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扭转。

　　我桀骜不驯的像电影《解救吾先生》中的华子那样坦然：“大哥，我需要证据，就凭你们这么空口白牙的冤枉我这个老实人，说的过去吗？对了，我早上起来到现在没有喝水，请给我一杯水好吗？”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你还想抵赖吗？＿”C老鼠怒了，随即嚷道，“好，你要证据是吧，马上就有，可是水没有。到了这还想喝水，别痴心妄想了！”

　　我狞笑着说：“你们就不能和我愉快的玩耍吗？”

　　“像你这种人如果要是在过去纵火，可是要受绞刑的。”A老鼠实在看不下去了，急的怒不可遇，然后吓唬我说。

　　他话音刚落，我便轻蔑一笑，回击了一句让他永生难忘的话：“相对于绞刑来说我更喜欢火刑，因为那样我才会浴火重生！”我眼里已然充满怒火，仿佛系列电影《火线追凶之狂魔再现》中的余利本说这话时的神态毫无二致。

　　随后他起身抱着头无奈的快步走出去了，走出门槛，我就听到：“疯子，他一定是疯了，真的是疯了……”

　　C老鼠见我不甘示弱，就倒了杯热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态度瞬间温和了许多：“小心烫，喝完我们好好谈谈。”

　　“怎么没茶叶？对了，我平日爱喝西湖龙井，你们这有吗？没有算了。如果要是有一根吸管外加一碗皮蛋粥那就完美了！”我得意的笑了。

　　我说的是实话，可没成想会激怒他＿他刚才所伪装的温柔立刻暴露出来，变得暴跳如雷，犹如要咬碎我。

　　他指着我的鼻子开骂：“人渣，你就是社会的败类！”

　　我又笑了回应一句也许让他毕生难以捉摸得透的话：“人类都是鳄鱼的子孙，肮脏的又不止我一个！”

　　他恍如听出来又好像没有听出来我这意味深长的话意，而后，他恼羞成怒的走出去了。

　　随后，B老鼠开始问我。他们就是这样，轮番的对我“轰炸”，又几经的盘问我，可他们那点小伎俩对我来说仍旧拿我毫无办法可言！

　　B老鼠终于把视频给捣腾了出来，放在我跟前给我看：“还有什么话说？”

　　我开始疑惑的矫情：“咦，他是谁，真讨厌＿还跟我穿一样的衣服。可惜的就是脸看不清，估计没我帅吧！”

　　他一把拍合上笔记本，之后抱起电脑走了，同时气愤的撂下一句话：“一会让你妈看看这是不是你。”

　　我顿时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我就不必说了吧，我担心的是她能不能与我子母连心，一致对外？

　　不一会，她终于骑着摩托车赶过来了，后面还载着华姑。这当然在我意料之中，也在我意料之外，因为我知道遇到这种事以她的个性自然要找个人来壮胆，可又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人是华姑。

　　老鼠们把她俩带到隔壁看视频的同时，我在用眼神和她交流，让她挺住且坚持到底。但可能是她太慌乱的缘故吧，似乎没有及时对我的眼神心领神会。她和史铁生的母亲有些不同，史母是个疼儿子且能够了解儿子心的伟大母亲，而她却是那种光会疼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糊涂老妈！

　　我是知道她把我从小拉扯大是有比普通母亲辛劳上千倍甚至万倍的，但我就是受不了她这几年不分昼夜的玩麻将，以至于她和那些乌合之众在一起久了便改变了心志，使之陷入癫狂。不仅钱输了以后不知悔改不说，而且有时候我实在看不过眼，就忍不住给她说教。有几次，说教换回来的却是她的拳脚相加和骂骂咧咧。当然，她知道用什么话羞辱我最能刺穿我的心房，致使我每每都有了此残生的念头，现在我的手腕上都还有清晰可见的牙印。如今，她打我和骂我连老爸都不知道，或者说，我根本不敢告诉老爸……

　　而这次已经是我第四次纵麻将馆的火了。那家私营的麻将馆女主人说来实属讨厌至极和罪大恶极，前些年不停地忽悠她玩麻将，去年终于在她身上诈去了十多万。因为此事，周围的人知道了，邻居们和我说起，我只是轻描淡写的跟着邻居们附和着说说其不是。可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了，可想她很惭愧，然后便肆意诽谤与侮辱我＿对村里人说，老爸给我找了个他的小老婆让我做媳妇。天呀，这是个多么大的屎盆子啊，可为啥要往头上扣？让我以后在村里如何抬得起头？那段日子，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了的，每次到了人多的地方都依稀听到他们在我后面戳我脊梁骨，那滋味，现在已经描述不出来了，只记得当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头三次的火丝毫没有让她收敛一点。第四次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在急火攻心，难以忍耐。因为那些天我已然挂了几天水，下午挂完，她又去了麻将场，晚上我感觉肚脐眼漏水，就打电话催她回来。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她才匆匆赶回来，回来之后帮我上好药，就又要去，我担心病情有事，所以让她在家照顾我。随之她就不愿意了，说钱在赌场，死活要回去。病人本就心情不好，我于是就同她提高了几个分贝，她立马给我几个耳光和一阵乱踢，后来，我在迷迷糊糊中看见她离去的背影……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门敞着、灯亮着和空调开着，以及又看到自己手腕上新的血牙印。刚才那阵钻心的痛全然消失，或者说已经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满腔热血”。之后，我就穿好衣服和鞋子去纵火了。我在不远处瞅见那熊熊的烈火恍如映红了黑夜里的半边天，心中舒坦了不少。次日，就发生了开头我说的那一幕……

　　华姑是个没头没脑的家庭妇女，刚看完那段视频就来到我面前认定视频中的人就是我，但也确实是我。她为了掩盖自己的丑恶，一过来便跟老鼠们说，我有智障。我看到眼前这两个未经世事的农村家庭主妇如此这般荒唐，我欲说什么，又没吭声，只是默默地一笑了之罢了。

　　不久，县里又来了些臭老鼠。他们看到那视频，一个劲地狂笑不已，其中有一个胖老鼠捧着啤酒肚哈哈大笑的嘲笑我走路的样子道：“这真是真人版‘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啊！”

　　我本知道这些老鼠却心眼和没素质，可没想到他们有这么缺心眼和没素质＿居然无聊透顶到合伙来嘲笑一个残疾人的行为！算了，原想生气的自己看见这群老鼠笑的那么欢也就用不着去生气了，因为我如果生气的话，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吗？

　　我仿佛已经有了共产党的意志，不管这群老鼠是怎样的轮番轰炸我，我依然守口如瓶。我是个比较幽默风趣的人，在他们几经盘问我的同时，我还会施展自己一点小才华逗笑他们，以至达到转移话题的效果，比如我会这样说：“帅哥，你们看我多不容易呀＿明明能靠颜值，偏偏要靠才华！你们就放过我吧。”我还会这样说：“我承认刘德华没我帅，你们不是他雇来难为我的吧？我建议他可以去韩国整容，然后他可能能追上我的颜值，不过希望不大！”老鼠们听后，自然要啼笑皆非与大笑不止，同时，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拖延时间。因为我知道老爸和亲人们正在外面找关系，如果没找到也无妨，过了二十四小时以后如果他们还是问不出什么就会放了我的。

　　因为那几天我肚脐眼因感染而溢水还没好，老爸和她又怕我在里面受委屈，就找到了关系，晚上她用钱终于把我给赎了出来。

　　在回家的车上，我回眸凝视着那座“挂羊头卖狗肉”的老鼠窝，除了在反省着那天的过错，还在想着一个重要的问题＿习大大的反腐力度还不够！真不知道是该埋怨他，还是该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