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早/小乙

小乙vagrant

盛开在冰天雪地里，那朵娇艳的，鲜红的花，却还没初春。
太业三年，青川上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安定之后的日子，没有谁人再提及那些陈年往事。就这样子那些过往就被埋在油腻腻的瓷碗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而慢慢的隐藏在污垢下。油亮油亮的
灰色天，一片的苍茫，那被白雪覆盖的青石板街上只是依稀的留着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大小不一，越来越深，路旁的门户有些早已关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将这沉雪挡在屋外。偶有客栈和酒家还半掩着门，天空中还漫无边际的飘着小雪。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稚嫩的童声随着嬉笑，回荡在空荡荡的街上，飘出好远好远。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一个男孩的声音打断了刚才的嬉笑，另老生口气的更改道“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缸，缸里有个盆，盆里有个碗，碗里有个勺，勺里有个豆，我吃了，你馋了，我的故事讲完了。徐瑶你说是也不是 ？王小二哼得不对”本是童声，老生口气中有一种未退的脆，割裂时光，凝时成空。“哎呦！王小二你明明没有哼对，你还用雪球打我……我打死你”说着有些气喘的怒道。
“哪里不对？明明是你瞎说”叫王小二的不服的回了一句便得意哈哈大笑。突然，只听闻一阵风声呼呼的叫，清丽的传来：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什么：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缸，缸里有个盆，盆里有个碗，碗里有个勺，勺里有个豆，我吃了，你馋了，我的故事讲完了。”接着“哎呀”一声，像是醍醐灌顶般的又补了句“徐家有贤女，宁可误终生，不愿另嫁郎”就像乳莺初啼一样的乱缀。嬉笑慢慢的消逝在风雪中……
赵钦掏出手理了理裘帽，好让它将自己盖得更严实，拉了拉披风以至于暖和一些。青川街二十载未见，本是一条羊肠小道现在竟成了宽五六丈，延伸至苍茫茫的官道。
一朵鲜红的，娇艳的花静静的伫立在那墙角与地面的交接处，花瓣上有厚厚的一层雪。纵使积雪快要压断了那细若牙签的茎，还是努力的在探着，和灰白的雪相比是那么的刺眼。
“酒”字还是新墨，布也是块刚换的布，没有久经风霜的苍白，布被缝在一根木棍上斜插在一边。“青川楼”赵钦嘴上喃喃着，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时隔二十载青川楼还在。那王乾是不是还在青川楼中干活，可是转念一想不由有些戚戚然，都不晓得那小子还活没活着，再一想到刚刚上渡口时整个青川都以物是人非便痛心疾首，抱着侥幸的心理快步走到门口，推门。
“咯吱”一声的脆响霎时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只见店小二畏畏缩缩的坐在一张桌子前，随着门响，望了过来。那柜台后的胖子不由有些生气，怒斥道:
“我出银子是让你来这作威作福的？还不快去，瞎了眼了是不，有客人来了”瘦嘴猴腮的店小二连忙的跑过来，低声下气的
“这位爷，您是投宿住店的？还是……”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赵钦已经走到柜台前不是很确定的对着掌柜的说:
“你知不知道赵钦家在哪？”
赵钦家？肥头胖耳的男子顿时如雷击，不由抬起头来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本是裘帽下的脸因天黑了的缘故看得不怎么清楚，加上这大雪天的更加的看不出什么模样。挺挺的，尖尖的下颚，唯一能够让人惊叹的就是眼前这男子的面相——挺挺的，尖尖的下颚！
肥头胖耳的掌柜双眼定定的看着赵钦的面庞就差没有伸手去抚摸了，拿出畏缩在厚裘衣袖里的手，有些颤抖失声道:
“你是赵钦的儿子？？”
“不是？”赵钦跟儿子哪差哪，便置口否认。那掌柜的失望的索索肩，有些落寞道“这赵钦家倒是还有人，只是赵钦妻亡，还剩二老”！
“王乾，你留意着点赵钦的消息！”面容姣好的女子有些焦急的对王乾说，然后又回头“哎”的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女子的面容越来越憔悴和衰老，直到王乾接手了青川酒楼，门前的羊肠小道变成宽厚有余的官道，始终都没有赵钦的消息！王乾不忍道：
“徐蕙，你找个好人嫁了吧！”
“你说的是什么话！”女子佯怒的举起手便要敲王乾，如果她真的敲，就算是重重的敲下来王乾也想只要她能够好一点就好。可是快要落到头的手却已经收了回去，然后抬头看看天色，不由又是急匆匆的赶走了。幽幽的传来“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竟敢调戏于我，我可是与赵钦有婚约的，按理儿你得叫我嫂子……”
旧旧的木簪子，一身似乎连同肌肤一起生长的绿裳。一年四季，年复一年……
“赵钦都未成婚，怎又有媳妇？”赵钦心里狂热，却猜不出所以然。掌柜的罢了罢手
“呵呵，赵钦是未成婚！可是， 赵钦去四年，渺无音讯，一同被抓去的乡邻的人都回来了，他父母问之皆言其殁。然赵氏二老日渐年老，赵钦又未归。每每倚门殇望，徐蕙见赵氏二老无依，以与钦幼有婚约故，不肯他嫁，遂自拒官媒，手持灵位，嫁入赵家，以新妇礼侍二老。县人皆称其贤。只是又十四年，瘟疫过境，县中时有人亡。蕙力护二老不失，终尽瘁而死。那‘徐家有贤女，宁可误终身，不愿另嫁郎’啊！ ”未待掌柜的说完，赵钦早已泣不成声。
“那赵家原址呢？是否还在？”
“你到底是何人？意欲何为，有什么目的”只见掌柜的霍然起身，金刚怒目道。
“我？我……我……我就是赵钦啊”赵钦边拭泪边哽咽道，拉下了裘帽。
“赵赵赵钦？”那掌柜的一拍大腿，不由咽声“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见赵钦不解，王乾痛呼“我就是王乾呀！你看，你看”说着说着便解开领口，只见那肩胛骨出有半尺长的疤，就像蚯蚓一样的趋附在上面。
……
青川镇外的青川河从远处划来几乎将青川镇兜住了又放开，然后浩浩荡荡的远去。岸两边的一切有了青川这条母亲河的滋润，满满的勃勃生机。
立夏过后，缥碧的河水在烈日下波澜不惊，偶有风起便水光涟漪，岸边新长的杨柳，诺娜多姿。有几位带着木簪年轻女子正在浣纱，有一绿衫女子蓦然的昂起头平眺河面，正在叽叽喳喳的闲聊便像是硬生生的掐断了，大家都朝着湖面看。
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丝毫不顾的躺着，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被太阳晒得有些黝黑的脚一荡一荡的摇头晃脑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船艄拉网收线的人，双手捧着细若游丝的网一脸悲愤的:
“妈的，今个儿怎么就一条也捞不到呢？”
“看人品！”白衣男子笑答。
“人品？你个死穷儒酸，别再念什么那在不在水一方”灰衫男子说话间便已经从船头跃到船尾，令人大跌眼睛的是他也顺着躺下，翘着二郎腿，一手枕着一手抡着个酒坛子，口吐唾沫星子。白衣男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坛子灌了两口，微微一笑:
“小武你人品差就人品差，还怪我。”
小武一脸的就你人品好，你不怎么自己来？便顺声道:
“是是是，钦兄所言极是。小武我佩服至极”
有一个女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用水抹了把脸，然后向着绿女子看过来，笑声道:
“徐蕙，那不是赵钦吗？”
绿衫女子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却又不由“好像是！”
“听说你不是和他有婚约吗？”
“好像他都已经一举高中了啊”
“有这样的夫君，真的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可是，他原来也是这样子的啊！”
……
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徐蕙一下子霍然站起大喊一声“赵钦”，然后就掩脸猛的冲了回去。
赵钦一震，王乾伸出略显富臃的手掌在他的面前晃了很久不得大声的叫他的名字，赵钦听着王乾讲着徐蕙的故事，早已泪流满面。
“那后来呢？”赵钦沙哑的问道。
“后来……后来啊，哦，对了！后来辛中府派人宣你入西京，见徐蕙貌美便想与之共结连理，却被她拒绝了。后来更是下旨赐婚，徐蕙只好以死相逼，辛中府才没有相逼。想来他以为你回不来，几年后徐蕙可能会动摇，但最后……”
王乾说着说着已经哽咽了，原来讲故事是需要那么大的勇气，不为什么只因故事里有你有我。年幼时大伙常吹嘘说书先生那又算什么本事，只到自己说来才知其中的辛酸，能够不动声色的说完完整的故事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赵钦举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酒还是当年的陈酿却不在是当时的味，只有那涩涩的。
……
当白衣少青年和灰衣男子迅速的将店里的椅子叠好，忽闻门外若有若无的敲门声。白衣青年对着垂下布帘的厨房问到:
“不是打烊了么？”
“是啊！怎么了？”伴随着的是锅铲和锅碰撞的声音，门外的敲门声依旧又规有序，似乎来者极有耐心。白衣青年不由火了，最后一晚此一别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青川，尝上王乾的手艺了。便对门外回到:
“不好意思，客官，下次再来”可是仍旧不奏效，于是走过去，猛的一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旧旧的木簪子，一如既往的绿色裙衫。挽手挂着的篮子里装着一鹅，那鹅一见生便嘎嘎嘎的叫了起来。
女子对着白衣青年，然后又看了看鹅，手抚鹅头把鹅一把推到白衣青年前，杏唇轻启:
“给你的”
看着憨楞的白衣青年，欲言而止，莞尔一笑便转身离开。赵钦一把拉住她的手，想想也是自己是不是太薄情了，柔声到:
“一起吃个饭吧”
“我……”女子再抬头便“已经吃过了”
“那，再吃一点”白衣青年说着，灰衣男子一下子窜了过来，搭在白衣青年的肩上。上下打量着绿衫女子，然后接过白衣青年手中鹅走进了厨房。
“我要走了”
像是在低低的呢喃，却在寂静的夜里那么响亮。绿衫女子局促不安的擩了擩一角，似下定决心然后问:
“什么时候回来？”
白衣男子仰头透过檐角下空格望着星空，屋外一线银河倾泻，来自虚无，尽到虚无。只有呼吸声是热的，滚烫的，而不知会定格在哪一刻。摇头道:
“不知道”
“我等你”绿衫女子说完便离去，像这一季的风，轻轻的来，轻轻的走了，只剩满天璀璨的星空和半掩着的门。
赵钦一把推开酒坛子，猛的站起来。指着王乾:
“什么酒，一点都不烈，还说和以前的一样”
“钱就不给了”说完拉低了毡帽，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顺着延伸到远方的官道，边走边吟唱。昔日有萧可奏，而今却什么都没了，没了不是很好。只是区别于那清脆，委婉的是沙哑，悲怆的:
①一个是阆苑仙葩
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
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碍…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
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尽
春流到夏
……
“那我先回去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由来，便急不可耐的夺门而出。王乾在他身后大喊道:
“快到街尾有条路，往里拐，最后面”
……
后王乾帮赵钦号召乡邻，立碑于县南，以志蕙。赵钦也没有娶过谁……
寻日初上，树梢的积雪未化，风紧呼的吹，一片的雪白，白花花的。静，绝对的寂静， 一朵鲜红的，娇艳的花静静的伫立在那俏崖的石缝交接处，花瓣上有薄薄的一层雪。纵使积雪快要压断了那细若牙签的茎，还是努力的在探着，和灰白的雪相比是那么的刺眼。

无心幻梦

前面那两段写得挺好的，尤其是第一段，接下来的童谣也挺有趣的，但紧接着后面我就看不下去了……  你的叙述方式很让人费解。

无心幻梦

前面那两段写得挺好的，尤其是第一段，我挺喜欢的，接下来的童谣也挺有趣的，但紧接着后面我就看不下去了……  你的叙述方式很让人费解。

小乙vagrant

无心幻梦 发表于 2016-12-5 23:59
前面那两段写得挺好的，尤其是第一段，我挺喜欢的，接下来的童谣也挺有趣的，但紧接着后面我就看不下去了… ...

杂乱无章？

无心幻梦

小乙vagrant 发表于 2016-12-6 14:05
杂乱无章？

现在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