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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情如梦 梦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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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31 13:55: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上官冥儿 于 2010-3-31 14:09 编辑

心底忽然升起一阵悲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的错失了。
                                                  ——题记

深秋的一个雨夜,林叶潇潇,溅雪寨上空竟是一道奇异的电闪,随之一声惊人的轰鸣,仿若那片灰蒙雾霭中突然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寨中大街上摆小摊的,掌着长庚灯吃宵夜的,撑着竹骨伞在湿漉漉的石路上匆匆忙忙赶回家的,竟都在那一个刹那间略略失神,然后同时望向天空,星月无光,黑幕越发凝重,寒风陡至,只听见家家户户关门关窗的吱呀声。
很快大街上便空无一人。寨子西北角凝水街的一户人家里却忽然亮起了幽幽烛火,从黑洞洞的大街上远远望去,橘黄色的灯光透过窗,成为这天地间唯一一抹不灭的光华。
一个小女孩睁大了眼睛盯着窗外,黑暗中雨帘借着劲风翻飞,她两只小手握着一支粗粗的红烛定定地站着,烛火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被窗隙间透进的风吹灭。
“总觉得,某个等待已久的东西,就在那深深的雨幕中呢。”女孩剪水般的眼瞳里透露出期盼,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忽然撕的一声,窗纸被风刮开一条缺口,碎雨伴着寒风闯进房间里,手中的烛火顿时熄灭,天地间一片彻底的黑暗。

“月儿……月儿……”脑海中一片混乱,疼痛感遍布全身,有如火在灼烧,然而他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唤着这个名字。
霹雳地一声巨响后,他感到浑身的筋骨在瞬间被折断,似在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里永无止尽地坠落,再坠落……眼前一片漆黑,有雨滴颗颗滴打在身体上,寒冷透骨,他在那片凝重的黑暗里却看见了一抹橘黄色的光华,如天际边遥远而温柔的月光之影,是月儿吗?他想,就在他将要爬起身来朝那抹光华走近时,一阵寒风突至,雨水没入他的双眼,模糊中,他看见世间一片漆黑。

“我已经死了吗……”他眼里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月儿……”




阳春三月,我从梦中醒来。
梦里有一片凝重的黑,下着倾盆大雨,我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似乎依然感觉寒冷。
月儿,我梦见这个名字。可这是谁的名字呢?为什么我会有种怀念?
心中蓦然又感到伤感,随手拉开窗帘,窗外,树叶葱郁叠翠,鸟在婉转地啾鸣,阳光如银水,点缀在枝叶之间。
“哥哥,一起出去踏青吧!今天天气可真好。”笙儿见我起床了,蹦蹦跳跳地冲进房来,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朝桌上狠狠一撂,“呶,我来给你冲咖啡。”
我随手拿出抽屉里的烟,点燃,望向窗外。
笙儿再次进房间里来的时候,皱着眉头。
“哥——你小心被妈妈看见了,又该骂你了。”说罢,捏着鼻子拉长声调,尖着嗓音学妈妈道:“小小年纪,学啥不好,偏要学人家吸烟!”
我轻轻笑了笑:“别告诉妈妈。我给笙儿买蝴蝶发夹,好不好?”
“我都十六岁了耶!你不要总是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对我说话好不好!谁稀罕蝴蝶发夹呀,早就过时了。”
“你还没到十六岁吧,”我吐出一圈烟雾,不紧不慢地说着,“才十五岁,不过也该喜欢打扮自己了。”
“我才不需要打扮呢!本姑娘是天生丽质——”笙儿狡黠一笑,大大的眼睛里如有水波在流转,“这样吧,你陪我去抓只蝴蝶,我就不告你状。”
“不行,我有摄影展,主题图片还没着落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瞪着一双大眼睛,鼓着腮帮子望着我。
“行,行——去踏青,给你抓蝴蝶。”

春风拂过耳际,冬天真的算是过去了。街道上有卖纸灯的,还有多姿多态的风筝,忽然感到一种久违,一切事物陌生而遥远,却又温暖而令人心生宽慰。
我和笙儿越走越远离城镇。
“哥,蝴蝶开了……”她忽然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
我从遥远而不知处的地方拉回了思绪,开口笑她:“是花开了,蝴蝶怎么会开。”
然而放眼望去时,自己也怔住了,下意识拿起手中的相机。
漫野丛中,粉红色,海蓝色的野花点缀在层层野草之间,白色,黄色,灰褐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在花海之上,远远望去,那扑闪的翅膀竟如娇嫩的花瓣在春风中颤抖,暖阳照人,云朵如凝驻了一般留滞在苍穹之巅。
“我——要——抓——蝴——蝶——”笙儿突然大叫一声,冲进了花海。
直到傍晚的时候,晴空顿然一声惊雷。
我抬起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阳光已经藏匿在翻滚的云层深处,风一阵比一阵刮得紧,似正酝酿着一场大雨。立刻环顾四周,该死,笙儿居然跑不见了。
手机没有人接,喊她也没听见。我只好一步步走往泥泞小径上,今晚要是带不回她,我妈会扒了我的皮。
“哥,蝴蝶开了……”
我听见远处有遥远的回音,是妹妹清脆明媚的嗓音,于是我独自一人朝东方走去。

前世

“你是谁?”一个小女孩站在曼陀罗的花海中问。
“我叫雪术。”少年抿着嘴,冰冷地回答。满天飞扬着白雪,妖艳血红的曼陀罗无人一般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盛开。
“你走不出去的,”女孩说,“没有人能走出雪国的边界。”
然而少年没有停下,风凄厉地刮着,他执著地朝东方而行,已经多少天了?一个月,还是一年?这片花海却像是有脚一般跟随着他,永远将他困在其中,馥郁醉人的香气袭来,他却只觉得异常寒冷,他已经成冰块了,他这样以为。如果能走到阳光下,他会如冰块一般融化,最后消逝无痕。
人,都是这样子顽固不灵的吗?那个幽冥女孩子想。
她浑身泛着雪一般洁白的光华,发丝在雪中飘荡时,如同是在空中画出了风的足迹。这里是北极之北,是千年冰封的雪域,沉睡千年的积雪最终因万年一遇的极光得到生命,幻成人形。
她就是沉雪与极光的结晶,是雪国的国民。
可是每一百年的轮回,就会有一些外域的人因为惊雷而来到这片雪国。寨子里的人说,每一百年雪国的天空就会被撕裂一次,是被欲望的灵魂撕裂,然后就会有肮脏的种子扎在雪国的土地上。
那肮脏的种子,就是这群永远回不去的人类。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看见雨,雪国永远只有秋冬两季,一百年漫漫长长的时光里,都是冬季,只有一百年的最后的那一年,轮回结束也是轮回开始的那一年,每天都下着如水一般的东西。她很好奇,很期待地站在窗边,看见远处黑黑的夜幕上突然一道闪电,似一条巨大的裂缝撕开了天幕,又似巨人蓦然睁开了犀利的眼。
“你也能下雨吗?”她突然看见这个叫雪术的少年眼里流出了什么。
少年没有理她。
“我叫月……”女孩子依旧轻轻地跟在他身后,细细的说,“你可以教我下雨的法术吗?”

今生

我再一次从梦中醒来。
怎么会突然睡着呢?从大树底下爬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土丘上做了一个梦,在这样春暖花开,暖日熏人的日子里,我竟然梦见了森凉的白雪,梦见红色曼陀罗花在雪白的天地间绽放,如大地上滩开的血渍。
似乎还梦见了谁,有谁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我却没有回头看见。
天渐渐要黑了,我再一次喊了一声笙儿的名字,事情变得不妙起来。
手中的相机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站起身来时,依然感觉头晕眼沉。是这花香吗?我这才注意到这种不知名的野花,它们在这暮色中静静地释放着清香,醉人,还是迷人?
“你是谁?”身后有一个声音问。
我回头,在一切时光的交错与沉淀之中,我的目光抵达了她的眼。
如果时间能够静止,那一定是在这样的时刻。
我听见鸟在树枝上啾啾地叫,阳光明明已经消隐了却依然有光感在身,风温柔地吹过,不会令人感到寒冷,草丛里有腐朽的枯枝在碎碎的响,应该是有虫子在顿顿地爬,花瓣飘落,枯叶随风盘旋在天。
“我……我叫雪术……”大脑里突然一片空白,我的嘴不受意识控制地说出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无从追忆。
“不要在这里睡觉……”那个女孩子温婉一笑,低下头,发丝轻轻摇晃在她的耳际间,“会再也醒不过来的。”
心中一紧,一切似乎诡异却又熟悉。我必须尽快找到笙儿。
“你看见过一个女孩子从这里路过吗?眼睛很大,扎两个长长的辫子,身穿粉红色的高领衫。”
她微微点头:“你要找她的话,请跟我来……”

前世

“我给你缝制了这件衣裳,你穿上好看的话,就教我下雨的法术好不好?”月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
他终于因体力不支,又因寒冷彻骨,双膝一屈,跪倒在花海里。
于是她幽幽地飘过去,怀里揣着一件血红色的大衣披风,想要给他穿上。
“滚——”匐在地上的少年却一挥手,用内气将幻影之躯推开十丈之远。那件用曼陀罗柔软的花瓣制成的衣裳无力地散落在风中,委屈地挂在地上。
月惊讶地看着他,一双剪水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哀楚。
“不需要你们雪国人的怜悯——”他气喘吁吁地说着,“都是你们逼的——是你们这群自以为高洁的家伙——”
他的声音飘散在北极雪国的风中,有滚烫的泪从眼中流下,提醒着他与这个冰冷的世界如此格格不入,在模糊的泪中,往事如雪花,铺天盖地卷起,涌上心头。
……
从他记事的时候起,就跟随着师傅了。
“哥哥……哥哥,我叫枯蝶。”一个笑起来如顽童般欢欣的女孩跑过来,拉着他的手撒娇。他却厌恶地甩开。
“怎么……枯蝶也不好听吗……”女孩子撅着嘴巴低着头,搅着小手嘀咕,“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叫笙儿,可是笙儿不好听,还不如叫死儿符合气氛呢——你看,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死。妈妈也死了,我就给自己改名字了——哥哥,我在师傅的书里看见过一只大蝴蝶,我喜欢蝴蝶,我就叫枯蝶好不好呀……”
“蝴蝶只在阳光下飞舞,采集百花的花蜜,你这只蝴蝶,永远也没机会在雪国这片土地上张开翅膀。”雪术苦涩地说。日复一日的光阴里,只要他闭上眼睛,就总能梦见树影婆娑,梦见漫野丛中,有粉红色,海蓝色的野花点缀在层层野草之间,白色,黄色,灰褐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在花海之上,远远望去,那扑闪的翅膀如娇嫩的花瓣在春风中颤抖,暖阳照人,天空不再阴霾,不再绝望般地永远飘落着没有止尽的白雪,晴空万里,湛蓝无边,有云朵如凝驻了一般留滞在苍穹之巅。
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呢?
在他来到雪国之前,他是谁?他生活在怎样的世界?
枯如木,轻似蝶……嘻嘻。
妹妹枯蝶在死人堆前自舞自歌。雪术感到一阵寒冷。
“别唱了。”师傅走过来,慈祥地看着枯蝶说,“你哥哥该离开了。”
要走了吗?又该走去哪儿?雪术抬起头来,像一个小孩子似的看着师傅。他跟随师傅很多年了,从雪国的一个冰洞到另一个冰洞中生活,躲避着雪国尊者千隐的追杀。每天都有人因饥饿与寒冷死去,而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师傅给他讲人类世界里的老鼠时,说:“就是我们这样的生活。”
可是雪术却喜欢书卷上的那条龙,直冲云霄,深潜海底,要这天上地下无我不能到之处,要这天上地下,无我所惧之人。
“师傅,雪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会……”雪术抬起头看着师傅,眼瞳中一汪清澈的水,正如他美丽的妹妹。
“呵呵呵,是吗?”老师傅嘶哑地笑了几声,说,“我今天还可以教你——过了今天,你就走吧。你不能永远只怀着想要到达的地方,却迟迟不肯出发啊……”
许久后,师傅亲自给雪术倒了一杯酒,他说:“雪术,你尝尝看,这个是我们人间的酒。”
雪术端起那杯红色的佳酿,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师傅慈祥地微笑着,轻声问他。
“苦的——”他说,“却让人忍不住想再喝。”
然后雪术站起身来问:“师傅,你要教徒儿什么呢?”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感觉五脏六腑中一阵剧痛,这痛从内而外,剧烈而持久,正要提神运气,却发觉六冲五脉都有溃烂之势。
腐毒,是用死人酿成的酒。
“教你残忍。”
师傅的脸依然安详平和,仿佛不曾发生什么,“这个毒,也是有解药的。那就是我的心,刚刚离开人体,尚未失却温度的心……”

今生

在梦中我看见一个老人的脸愈来愈近,他脸上的皱纹如菊花一般绽放开来,慈祥温和地笑,仿佛对我怀着无限的期待。而我只觉得恐惧,那一刻仿佛有什么阴影正笼向天地,正如这此时此刻这已经黯淡的夜空,风失去了阳光的温度,令我感到些微的冷意,可更冷的是我的心,不知刚刚那是一个怎样的梦境,我的心口处竟然一阵冰冷。
“你醒了。”那个女孩子将酒壶从炉子上提起来,,在冉冉的水流声中,我看见红色的液体从酒壶中倾泻而出,乖觉地沉寂在瓷杯里。
仿佛梦里的那份恐惧还未离开,我竟迟迟不敢伸手端杯。
“额……”
“叫我月儿就可以了。”女孩子舒缓的声音如高山上流泻的泉水,她轻轻端起瓷杯,递给我。“这是用去年的葡萄酿的。”
我心中的某个冰块似打碎了一般,随着这个名字渐渐融化。
月儿,这个名字,为何令我如此怀念。
我用温酒暖着手,环顾四周,这个房子藏身在竹林之中,简朴却透着浓浓的新木的气息,想来她只是当地的农家少女,远处传来一两声狗吠。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然后我想起了笙儿,一轮新月已经浮现在天边,笙儿怕黑,她现在在哪儿呢。
“你刚刚……见到她了吗?”月儿犹豫地问我。
我刚刚——我刚刚不是做了一个梦吗?梦见一个叫枯蝶的女孩,她那么瘦,枯如木,舞起来又那么轻,轻似蝶,不过现在想来她的脸,那的确就是笙儿的脸,大大的眼睛,狡黠与桀骜不驯的微笑,一旦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中,就能成为世界的焦点。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地睡着?”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她没有回答我,却走去院中侍弄着她的花,一边抚摸着那柔小的花瓣,一边叨念着几句诗。
“忆君迢迢隔青天。”

前世

“穿上它,你就不会感到寒冷了。”月从雪地上拾起那件花瓣衣裳,幽幽地靠近雪术。
他杀了他师傅,他是否学会了残忍?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再次将这个女子从他身边推开呢?柔嫩的花瓣贴在他的裸露的皮肤上,温暖丝丝蔓延。
他转过身,疯狂地将女子抱住。
“千隐在哪儿?”他低沉地问她。
“你看见那座山了吗?那叫隐山。千隐就在隐山上。”月说着,睁大着眼睛看着他。
雪术掉头就离开。
为什么永远也靠不近这座山呢。无论他如何跋涉,无论他走多远,那山在目光中依然那么遥远,世间无论走去何方都是一望无际的白雪,那感觉就像是这么多月以来他依然是止步不前。
那一刻,他只想到了两个字,宿命。
命运是类似沙尘暴一样的东西,你变幻脚步想要走出,它却也随之而变。你以为你的目的就在前方,只需要再走远一点就能够到达,却始终无法靠前。
于是他低下头,坐在风雪中。在飘扬的飞雪里,他依稀辨认出了那个身影。
“你跟来干什么?”他冷漠地问她。
月似乎有点犹豫,却还是静静地告诉了他,她的声音在这雪地里如风遁耳,清灵而冰净。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她说,“你的眼神里以前是清澈的水,现在结成浑浊的冰了……”
是谁结束了年少的梦,是谁改变了明媚的眼,是时间吗?还是永无止尽的寻觅,茫然无终的浩劫?
那一刻他起身,怒吼着朝隐山冲去——
是的,失去的已经无法改变了,然而只要他不放弃,那些失却的就能够重新衡量价值。

目光所至,他看见他的妹妹在雪中起舞。
“哥哥——蝴蝶开了。”枯蝶笑着站在雪地间,看着他哥哥朝这边奔来。
“是花开,蝴蝶不会开。”
“是吗?”妹妹的目光中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隐山要过来了。”
“是我们要去隐山,不是隐山要过来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雪术惊讶地发现隐山从地平线外轰然而行,缓缓移向他这边。
那座山在视线中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临近了。
“枯蝶——”他抱住浑身是血的妹妹。
“我跳的舞好不好看呀……”枯蝶的脸已经被每一寸肌肤中溢出的血染得面目全非,然而她依然微笑着,“哥哥,我用身体做隐山的根,不再要隐山乱跑了……这样你也不要乱跑了,嘻嘻……”
枯蝶,你什么时候背着哥哥学法术?你让自己性情大变,让自己如干枯腐朽的木,让自己如轻盈断翅的蝶,就是为了旋出这凝定时空转变的舞吗?
她的身体渐渐晕开成一滩血渍,深深渗透在雪地里。
那鲜红的痕迹,触目惊心,宛如一只在大地上张开翅膀的蝴蝶。

今生

醒来时我发觉自己躺在木床上,窗外已经是一片凝重的黑,我在空气里总是闻到血腥的味道,仿佛有谁在前一刻悄然逝去。
“你不适合这花香。”烛灯下的女孩子轻轻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有的花香对某些体质的人具有迷醉的作用,所以你总是不小心就晕过去了。”
“那我妹妹——”
“是啊……”月的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却反而问我,“你妹妹,她还好么……”

前世

雪术走进了隐山,山中空寂无人。
“唉——”他忽然听见一声叹息,身边一个声音说:“沧桑浮沉忆浮生。”
那个中年人坐在一边,雪花轻轻落在他的身上,如孩子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你是?”
“我什么也不是。”那人爽朗地笑了起来:“无论我们是谁,都不过是沧海蓝天中渺小的一粟,都不过是无尽时光里飘扬的微尘。”
“然而,就算如此——也要尽力朝我们所能到达的方向努力。”雪术走去他的身边说,“只因为那些离开的人。”
“你以为他们离开了吗?”那人却笑着问向雪术。
雪术沉默不语。
“你看——时光是停驻的。”那人伸出手,漫天的雪花静静飘落,他闭上眼睛,尘世安详,寂寥无声。
“所有远走的人,失落的岁月,都将永远停在你的心间。”
那一刻雪术蓦然发现天空渐渐变得明媚,阴霾的天在渐渐变浅,直到薄薄的蓝色飘逸而出——世界不再只有白色,那是他见过最美丽的色彩。
而千隐的身体,则融入风雪中,将要成为一尊雕塑。
“这个世界——因你而改变。”千隐最后对他说。
他为什么不与自己一决胜负呢?多年以后,雪术站在雪国的阳光下这样想,却想起了童年时,师傅曾说的话。
“困难只有在看起来时才会令我们感到恐惧,而当你着手行动,要去克服它时——其实它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个人,如果明白了他想要什么,并且有坚强的信念,那么整个世界都会为他让路。

“我只是觉得你和别人不同。”月幽幽地站在阳光下说,阳光穿透她的身体,看起来宛如有一条五光十色的彩带在她体内流转。
“雪国人是没有情感的,我们日复一日就呆着这片土地上,看雪花一片片飘落,看光阴渐渐凝固成冰。可你却有悲有喜,有想要到达的地方,有不愿舍弃的情义,知道自己有一样东西可以去追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雪术沉默地站在一边,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总是沉默,可是开口,又能说些什么呢?
“可以抱抱我吗?”月低下头,脸上竟然有了一抹嫣红,只是阳光带来的错觉吗?
“自从上次后……我就一直很怀念你的拥抱……”她轻轻地说,“拥抱也是种法术吗,也能令人沉迷呢……”
雪术抱起她,替她挡住每一缕阳光。
她在他的身影下摇头:“没用的,雪终将融化,能死在阳光下,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吧。我们雪国人都将奔赴一样的命运,那就是在一千岁的时候渐渐凝固成冰,最后成为风雪中遗忘的记忆……可现在我终于不用害怕这样的结局了,我可以感受到你一直渴求的温暖……我可以死在那样的温暖里。”
她的身体渐渐融化,她的眼里变得清澈无比,最终隐隐地流出了泪滴。
“我学会下雨了……”她笑了笑,“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今生

我终于从梦靥中醒来,大汗淋漓。那一刻所有的悲伤汹涌而来,仿佛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呢?为什么仿佛在得到的同时已然失去,为什么宿命从来没有过完美的收局?
我跌跌撞撞走至门边,月光下我看见月儿的脸——那是我梦中最眷恋的容颜。
“你要走了吗?”她忽然很悲伤地问我。
“你——你是谁?”我感到头晕目眩,我预感到不可以让自己再次沉于梦境,那将终无醒来的一天,我会彻底地陷入那个梦里,走入另一个世界。
我听见狗吠声从远处传来,温暖的夜风拂过脸,天上的星辰一如千年之前毫无改变,我站在两个世界的边缘点。
“我……我从雪国来接你,用花香制成钥匙,它可以带我们走进我们不愿忘记的梦境。”月温柔地扶起我,她在月光下美得如同仙子,美得令我无法呼吸。
“我们可以回去,从那里重新开始。”
千年前是你的一滴泪让我们沦入宿命的劫里,千年后又是谁只能对镜叹息,从相念到相见,从相见到别离,你是高悬于夜空之巅的皓月,我注定了无法触及,时光能雕琢多少记忆,我走过漫长的岁月寻觅,直到花开遍野,直到阳春三月,直到你的世界褪去了皑皑白雪——梦,是我们唯一的纪念品。
可是月儿,为何我嘴里吐出的不是我爱你?
是不是人心里所想的,与嘴里所说的注定了不一致?是不是遗憾与婆娑就是这个世界最终的本质?所以佛不愿睁开双眼,我不知道它是否也曾痛心,我却听见仿若不是自己的声音,我说:
对不起。

后记

“哥哥,一起出去踏青吧!今天天气可真好。”笙儿见我起床了,蹦蹦跳跳地冲进房来,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朝桌上狠狠一撂,“呶,我来给你冲咖啡。”
我随手拿出抽屉里的烟,点燃,望向窗外。
“哥——”笙儿再次跳进房间里来的时候,皱着眉头说:“你小心被妈妈看见了,又该骂你了。”
“笙儿……我们昨天去了哪儿?”
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凑过来,又用小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说:“你睡糊涂啦!昨天你才从学校回来的呀!”
“这样啊……”我灭了烟蒂,从床上翻身下来。
可我做了一个怎样的梦呢?
为什么心底感到一阵悲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永远的错失了。
踏青的路上,我和笙儿越走越远离城镇。
“哥——”她忽然小声叫我,“蝴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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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热帖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0-3-31 14:04:0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上官冥儿 于 2010-3-31 14:09 编辑

远方有琴 愀然空灵 声声催天雨
涓涓心事说给自己听
月影憧憧 烟火几重 烛花红
红尘旧梦 梦断都成空
雨打湿了眼眶 年年倚井盼归堂
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 寻不到你的天堂
东瓶西镜放 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 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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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31 22:5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坐个板凳,不许又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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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1 22:41:48 | 显示全部楼层
久违了,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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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 14:39:0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文貌似没有写出我指给你的,那种妖异、诡秘以及人性中善与恶的苦斗与挣扎。
木蝶 雪术。写着写着,就写回你自己的风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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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3 08:47:4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文貌似没有写出我指给你的,那种妖异、诡秘以及人性中善与恶的苦斗与挣扎。
木蝶 雪术。写着写着,就写回你自己的风格了。
空灵音 发表于 2010-4-2 14:39

话说……我写的文章为什么总是这样子呢……不妖异,也没有善恶的挣扎……反倒总觉得其中的人物都傻乎乎的……人家说文如其人,难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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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3 08:4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冥儿这是修改版本还是增订版
子诺 发表于 2010-4-1 18:38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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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3 08:50:25 | 显示全部楼层
久违了,朋友们!
无心夜 发表于 2010-4-1 22:41

看来小红狐的表情库还挺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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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3 08:52:45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坐个板凳,不许又流行……
月下萧何 发表于 2010-3-31 22:59

这个……
板凳不如沙发软,下次让你坐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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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4 22:19:5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文貌似没有写出我指给你的,妖异、诡秘以及人性中善与恶的苦斗与挣扎。
那种木蝶 雪术。写着写着,就写回你自己的风格了。
空灵音 发表于 2010-4-2 14:39



不错写的,但是你要是想往着方面的话,如果你没有写过,看以去看看一些有关的资料,或者亲临感受,让自己的心平静,闭上眼睛,想着故事的情节,想着那些妖异的感觉,很有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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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天地为丹青,風雲为笔墨,我们在有生之年共行!当年华老去,这里还有记忆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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