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上]

黄鸳儿

巧儿望着天空，雪下得很大，爹爹出去了很久还没回来 ，一定又是在哪喝酒吹牛了，自从大雪封山，没有了猎物可打，爹爹总是抱着烟袋到处喝酒，不过也没办法，住在这深山里，全指望狩猎过活，没事的时候，只能东家逛西家逛了。这不，隔壁的三婶也在柴门口站着，哄着怀里的娃儿，不时骂着三叔没在家带孩子呢。
一不小心，绣花针扎到了手指，巧儿不再窗口张望了，坐在炕上专心的刺绣起来。这一次，她要为表哥做一件新衣，到下次来时送给他。
想起表哥，巧儿的脸上一下子爬满了红云，这次表哥顾振宏跟舅舅去了京城做生意，卖了皮货，一定会给她好玩的东西的。上次带回来的发钗巧儿一直不舍得带，上面的的珠花是巧儿最喜欢的菊花，只有在走亲戚和重要的日子才带呢。
衣服快做好了，领口上的牡丹绣完了就可以完工了，可是表哥什么时候才来呢？
菩萨保佑这一次表哥他们早日平安返来，巧儿一定早晚上香给您。巧儿心里默默的祈祷着。


“吱呀！”屋外的柴门被推开了，爹爹和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拍拍落在身上的积雪，巧儿爹大声叫到：“丫头，来客了，快烧茶。”
巧儿在里面看了一眼，爹爹和舅舅表哥以及一起去京城的人都回来了。爹和舅舅，还有王叔，李叔，最最想念的表哥走在最后。
放下衣服，跳下炕就跑了出来。
“表哥！你可回来了！！！”
巧儿拉着振宏的衣袖，高兴的蹦了起来。
“巧儿，这是送给你的。”振宏从怀里掏出一盒小包包给她。
“哇，胭脂！嗯，好香，谢谢表哥，就知道表哥最最好啦！”收到礼物巧儿高兴的抱着表哥转圈，振宏被拉着站不住，只好求助似的望着巧儿爹。
“咳！咳！咳！”
爹爹皱着眉头咳嗽起来。舅舅和几个同坐的都笑起来，巧儿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向舅舅和几位长辈请安。羞答答的退了出来，看着表哥扭头一笑，轻步的去橱房烧开水去了。
刚端上新沏的茶，巧儿看舅舅和爹爹王叔李叔他们眉飞色舞的在谈这次路上的见闻，表哥端坐着，还是和从前一样，微笑着听长辈们说，一句话也没插。
接过递上来的热茶，舅舅看着巧儿说：“女大十八变呀，小丫头越发水灵了！”
巧儿低着看了表哥一眼，振宏却把眼睛望着别处。为什么别人都知道我长大了，表哥却不愿多看我一眼呢？难道在表哥眼中我永远是长不到的小孩子吗？
振宏轻轻泯着巧儿的茶，心里却在盘算店里这次的进帐，除去路上开销，皮货成本，这次挣了不少钱，如果下一趟再多带点货，一定会赚的更多，这次进京和城里的几个老字号的掌柜都打了招呼，见了面，以后就不愁买家了。
“表哥，表哥！”巧儿娇声的叫着振宏，振宏才转过神来。
“表妹！”振宏开心的望着这个小表妹，从小就爱缠着他，到现在十六岁了，还是和从前一样，见面就爱拉着不放。
“喜欢我的礼物吗？”振宏问。
“嗯，喜欢。谢谢表哥！”
巧儿拿出刚刚赶制好的衣服递给表哥，双手无意中碰到了表哥的手，脸刷的一下红了。
振宏接过衣服，看了一眼，手工很细，看来这个丫头没少费心思。
咦，怎么脸红了？振宏突然发现这个小表妹长大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巧儿问：“表哥，合意不？要是不合适我再改改。”
巧儿爹他们看到这对小儿女，会意的望了一眼。接着谈笑风生了。
穿上巧儿做的长袍，振宏更显得年表神武，仪表非凡。巧儿痴痴的望着表哥，表哥在他心中就是最完美的神，永远这么高贵不可侵犯，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更有一种威慑，让人不由的附首称臣。如果可以，巧儿愿意永远呆在表哥身边，做他的影子。
振宏拍了拍巧儿肩膀，说：“表妹，想不到你女红越来越好了。很合身，不错哟！”
巧儿看着表哥夸奖自己，心里说不出的受用。
“要是表哥喜欢，表妹以后还给你做。”振宏摸了摸领上精致的牡丹花，点了点头。
这一夜，巧儿一直睡不着。满脑子全是表哥的笑容。表哥，表哥，喃喃细语中，巧儿终天睡去。

天亮了，巧儿起床后发现爹在院子中发呆。
“爹爹！”巧儿好奇的望着满头白发的爹爹。追问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老人家这样伤神。
“巧儿，昨天你舅舅和我商量，下一趟要我和他们一起去京城。可是我怎么舍得下你呀？”
“真的？爹爹，你就去吧，巧儿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唉，让我好好想想吧。”巧儿爹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
过了几天，巧儿爹终天还是决定去一趟京城，自己年纪大了，巧儿还是个孩子，总得为她的将来着想，挣上几个银子做嫁妆呀。
“巧儿，要不你搬去舅母同住几天吧，这一趟我们得十天半个月呢。”
“不用了爹，隔壁三婶会和我做伴的，不用担心。我在家等你，怎么好总是麻烦舅母呢。”巧儿说到。
“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呀。”巧儿爹看着瘦小的巧儿。
“爹爹，不用担心。巧儿不是小孩子了。”巧儿故意站直了身子说。
“唉，我去和三婶说说啊。让她先倍你住上几天。要是还是怕，你就让三婶送你到你舅母那去啊。”
“知道了，爹，你放心吧。”
三婶爽快的答应晚上来陪巧儿守夜，对巧儿爹说：“没事，没事啦，我会看好你的女儿的，放心吧，没事！你放心去吧，回来后别忘了请我这个老婆子喝酒就好了。”

一个月过去了，表哥振宏把各处收购来的皮货打包，约上几个人准备再次去京城卖掉。
收拾好行李，巧儿爹唠唠叼叼的再三嘱咐巧儿小心安全，才背上几张晒干的兽皮走出了空门。
巧儿目送着哥和爹爹一行走了前往京城的大道，表哥潇洒挥了挥手，这个挥手，成了巧儿心中永远的定格。

爹爹走了几天，三婶每晚都和巧儿在被窝里说着私房话，说得最多就是表哥振宏，三婶也是过来人，只静静听着巧儿说着。
这一夜，风呼呼的刮着，远处传来狗叫声，巧儿心里慌慌的，搂着三婶的，哆嗦着。
门外有了惊叫声，雪崩了，雪崩了，尖叫的，哭喊的，越来越大，当轰隆隆的雪裂天盖地的压过来时，巧儿的脑中只有表哥临行前的挥手一笑。
“表哥，表哥。。。。。。”世界暗了下来，巧儿失去了知觉。
太阳出来了，雪静静在在阳光下闪着光，一切，都埋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