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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的故事之爱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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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9 17: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很多年以前,我在涿县,以杀猪为生。

  那一年我19岁,没有满脸茂密的胡子,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那把杀人如麻的丈八蛇矛。

  我很小的时候,娘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迷路了,你要告诉别人,你的家在涿县,会有好心人带你回来。很多年以后,我追随着大哥,闯荡天下,我再也没有回涿县,再也没有家。

  有时候我喝醉了,会依稀记起涿县的样子,破旧的屋顶,扬尘的道路,和溪边一排排低垂的杨柳,只是我知道对我而言,涿县已不完整,因为她已经不在涿县了。

  2、

  子龙的身边总是不缺女人,因为他很帅。男人长得帅总是很能讨姑娘的喜欢,再加上子龙还喜欢写几句酸溜溜的情诗,总能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昨天我又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在子龙的房前徘徊,久久不去,我猜子龙又有新女朋友了。据我所知,和子龙在一起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超不过一个月。子龙说,为大哥打天下是他的事业,而谈恋爱是他的兴趣。

  子龙的花心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姑娘义无反顾的投怀送抱,这让我和二哥都很困惑。军师说,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完美的女人,也许子龙只是在不停的寻找那个无限接近他梦中的完美身影。

  有一次我们打了胜仗,我和子龙一起喝酒庆祝。我很少看到子龙喝醉,但那个晚上,子龙醉了。醉酒后的子龙让我感到陌生,他的眼神迷离而浑浊,他趔趄着走到门口坐下,独自望着莽莽的夜色,长久的沉默。我心想子龙别是被我的酒给灌傻乐吧,走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只听见子龙嘴里低低的重复着一个姑娘的名字。我知道,子龙掉进回忆里了。

  3、

  每个人都有回忆,有的美好,有的奇异,有的却充满苦楚,一旦想起便是满心的悲伤。

  我把这事说给军师听,我想以军师的智商,因该能知道子龙心里在想什么。军师说,也许子龙喝醉后念起的那个名字,便是他心里的那个完美的身影,这个身影让他痛苦,因此他不停的换女朋友也许只是因为想要忘记这个名字。因为得不到,却也忘不了。

  得不到,却也忘不了……军师的话让我一阵疼痛。

  4、

  酒可以让一个人忘掉很多忘不掉的东西,也可以让人想起很多不愿想起的事情。

  和军师谈天之后的那个晚上,我也喝醉了。

  5、

  很多年之前,我的家在涿县,我以杀猪为生。

  现在,我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我以杀人为生。

  杀死一个敌人,一刀下去,也许只要零点一秒的时间;而忘掉一个人,却需要用尽一生的时间。

  6、

  我的肉铺摆在涿县市集的路边,而刘家的豆腐铺子,就在我肉铺的对面。我每天晚上杀猪,早上起床去摆摊,黄昏的时候我娘会在村头远远的喊我回家吃饭。那时候,我的生活简单到有些枯燥。可是我却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每天我都可以看见刘家豆腐铺子老板的女儿,她叫小红。

  那年,我19岁,她17岁。我们都很年轻。

  我喜欢那时的黄昏,小红就站在黄昏下的豆腐铺子里,夕阳的殷红在整篇天空铺展开,映在小红的脸上。她穿一件粉色的衣裙,衣袂在徐徐的晚风中轻轻摆动,神色安静而美好,像一朵卓然于尘嚣之上的莲花,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让人心碎。

  以前很多人说我笨,我都不相信,因为娘对我说,翼德,你是天下最聪明的孩子,谁说你笨你都不要相信。于是我一直以为我是天下最聪明的人,直到十九岁那年的某个黄昏,我知道我娘在说谎。

  那个黄昏,小红向我买一刀肉,我却看着她看得有些痴了。小红侧着脑袋格格的笑,笑靥如花如梦,美好得像一只不染尘埃的精灵。她转身之前忽然对我说,傻翼德。于是我知道,我一定很傻。

  7、

  我曾经遇到过一位云游至涿县的老道,他对我说,你有大将之才,日后必成栋梁,可位居万人之上。我听了很高兴,于是送了一大块肉给他。老道接过肉之后又说,可惜,你虽命中富贵,但却要一生饱受相思之苦,难解红尘痴恋。我听了忽然又很不高兴,想把那块肉要回来,但是娘说,做人要有诚信。所以我只好把这老道撵走了。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老道的话,都是真的。

  8、

  记忆这种东西,你把它埋在土里,希望它会烂掉。但它却在土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在时光中越长越大,枝繁叶茂。

  9、

  那天酒醒之后,我忽然体会到子龙心中的孤独。孤独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子龙很孤独,因为心里抹不去的那个身影不属于自己;二哥很孤独,因为吕布死了,天下再没有打得过自己的人;军师也很孤独,因为庞统死后,世间再没有一个可以在智商上和他抗衡的人了。

  而我,我孤独吗?我忘了。

  不打仗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去西山上坐着,带着酒水和干粮,看着将士们在在扬满风沙的场地上操练,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来又从西边落下去,看着风一遍一遍的穿过松林,看见记忆中的面容盛开在黄昏无尽的血色中,美丽的让人绝望。

  10、

  平日里,二哥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不像我,喝酒之后喜欢对所有人大吵大嚷。军师说,关将军要比你稳重,所以他可以成为武圣。我的确从来没有见过二哥特别高兴和特别伤心的时候,用军师的话来说,是“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方拜上将军。”

  所有人都觉得二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是我却觉得二哥一定活得很累。我不开心的时候,会去找兄弟陪我喝酒,我开心的时候,也会找兄弟陪我喝酒,而二哥却不这样,无论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喜怒哀乐从不溢于言表。

  大家都说二哥是个纯粹的男人,只有军师说,一个男人在变的纯粹之前,必然有着比别人更复杂的过去,只有扛住了,才能变的纯粹。我想军师说得对,因为有一次我半夜出去解手,看到二哥站在马厩里,抱着赤兔马的脖子在哭。

  也许二哥也有一段伤心的记忆。通常我有烦心事的时候,我会找子龙和军师去说,而二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只有赤兔马知道。可惜赤兔这畜生不会开口说人话,要不然我一定会向它打听打听,这样也许我能想出办法来安慰二哥,即使我想不出,我也可以找军师帮忙,因为军师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我知道一个人悲伤时的痛苦有多么巨大,所以我希望二哥能快乐一些。

  对于这事,我不能直接问二哥,因为他是个纯粹的男人,他一定会对我说,翼德,我昨晚一直在屋里睡觉,未曾出门,一定是你看错了。我也不能告诉军师,因为二哥选择在半夜跑到马厩里哭泣,一定是他的悲伤不想让别人知道,如果我对军师说了,我就显得很不厚道。所以我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时常在想,为什么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痛苦的时候可以找个人去倾诉。男人必须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而二哥有是男人中的男人,爷们儿中的爷们儿,任何人提起关云长这三个字的时候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是条汉子”,所以二哥更必须把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自己扛着。我忽然觉得二哥很可怜。

  黄忠对我说,我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心里有苦不能说出来的感觉就像便秘。所以我想,也许二哥每天顶着张大红脸,也许都是便秘给害的。

  11、

  二哥不喜欢喝酒,所以每当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二哥没喝多少就开始装醉,反正他一张大红脸,谁也看不出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有一次二哥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大哥当了皇帝,他就可以放下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然后去流浪。去看看蒙古广袤的草原、塞外边陲苍莽的沙漠、江南迷离的水波,还有东北纷纷扬扬的大雪……说完这些,二哥沉默了很久,望着杯中映着明月的酒水,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动着,忽然他低低的说,“这些都是我曾经答应要带她去的地方。”

  这一回,我知道二哥真的喝醉了。

  12、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13、

  那时我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能见到小红。我想如果真的有仙女,那她一定是小红这般的模样。

  只是那时,我尚不知小红已许给邻村的一个姓赵的大户人家。

  14、

  年轻时,我最大的理想是能牵一牵小红的手,可是后来军师告诉我,这不是理想,是幻想。然后我才知道,那么多的时间里,我一直靠着自己的幻想支撑着活了下来。

  15、

  小红出嫁的那天,涿县起了很大的风,迎亲队伍里传来的唢呐声,在那天的风沙中悠扬的飘荡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现在,每当我在醉酒之后看到涿县的旧日模样时,我还能听见那天的唢呐声,在我的耳边,在我的心里,萦绕不散。

  我想象着小红穿着红色的嫁衣,头上顶着红色的盖头,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她出嫁了,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不知道为何自己却如此的悲伤,心底的疼痛像海啸一般袭击着我。

  我娘曾经对我说,男人是不可以流泪的。所以从我七岁开始,我便再也没有哭过。可是小红出嫁的那天,我站在黄昏里,漫天的血色将整个世界映红了,我忽然觉得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于是眼泪竟然像雨水般可耻的淌满我的脸。

  16、

  军师说,女人的眼泪,是水,会让男人沉溺;而男人的眼泪,是血。

  17、

  小红出嫁后,我的胡子开始疯长。我想如果有一天,当我再次想起小红而感到悲伤的时候,也许泪水可以躲进我满脸的胡须中,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18、

  后来我遇到了大哥,大哥说他要闯荡天下,拯救苍生。我说,好,我跟你一起去闯荡天下。因为我知道,我必须离开涿县了,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而这些回忆,总有一天会将我杀死。所以我必须离开。

  离开涿县之后,我再也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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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已推微信  发表于 2016-3-26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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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人数 2 +8 收起 理由
紫沁竹 + 6
澹台弈 + 2 让我想起了沙僧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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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热帖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0-9-19 17:5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下吧~写的很不错,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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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9 20:33:1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排版,从行文来看,比起上篇,脱离了厚度。
其实,断章式,剪辑切入主题,文风若简短精辟,点到及其,也会有一种别样的新颖感。再润色些,会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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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9 21: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临江子。
我把文本排了版,数字的断开让故事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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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9 22: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飞。。。他应该还有续篇的。我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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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19 22: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 紫沁竹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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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19 23:17:58 | 显示全部楼层
理想篇看了七八遍了,这篇延续了上篇的风格,感觉却没有重大突破。对爱情的思考也不如对人生的思考深入,纯粹。期待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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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20 00:54:02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8# 笑荷上


    实在是即兴而作,因为女朋友义无反顾的离开了我,伤心之下,一夜未眠,遂成这不堪入目的数千字,算是酒后的胡言乱语吧,不知她能否知道我此刻的伤心失意,哎,感情真的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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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 14:0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元旦了,新的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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