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的女人 第八章 归宿(上)

西云哥哥

                                         第八章          归宿（上）

        白娟和广发见过一面后，发展很快，过了3个月，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双方约定下聘礼的时间为6月6号，摆酒席日子为8月8号，8月9日发嫁。

         约定下聘礼的日期到了。这天，中午时分，送礼的人来了，来了两个人，都挑着担，总共4个箩筐，都漆着大大的囍字。开隆把她们迎进屋里，寒暄了一下，赶紧去厨房备饭，杏花则忙着招呼挑担的妇人喝水。黄家老太更是喜得像一朵花，因为她盘点过了：送来的4箩筐，两筐白米，两筐芝麻饼，外加50快钱，按照当地的习惯，半框白米，半框芝麻饼外加10快钱就足够了，但白娟的聘礼是双倍，彩礼更是5倍于别人，足见男方家底还算可以的，黄老太心里踏实多了。至于天启，他到大伯家打招呼过来吃饭去了。白娟呢，她的任务就是陪着来的客人聊天。杏花最忙，到处转，不过，她也踏实多了：是的，女儿终于有着落了，怎么不叫人喜欢？

              钱村长也来了，作为媒人，肯定是必到的。当然，主家也是很给面子的，他被安排到中厅吃饭，陪着他的还有7个老人家外加1个啊隆公。为什么啊隆公要坐中厅，呃，这个怎么说呢。啊隆公在村子里，也算辈分挺大的人，所以安排到中厅吃饭，就是很自然的事了。好了，一桌子在村子里能说的上话的、又有辈分大的，自然，开隆也格外关照，亲自去打了10斤米酒，放到桌旁。很快，菜上齐了，钱村长自己先倒满了一碗酒，递给其他人，相互客套了一下，开吃了。

              酒足饭饱后，钱村长开始唠叨起来。他开始述说着双河村的变化，述说着那些年死去的老人，述说着生产大队，述说着玉米地，然后说：“你们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嘛？”同桌的人都知道，钱村长的习惯，就是喝完以后嘴巴不停的说，所以，一桌子的人，都只是在旁边听着，不时点头。但，当听到钱村长说‘梦想’两个字，其他人不由得崇敬起来：毕竟大小也是个干部呀！居然知道有‘梦想’这东西，太强了。 “是什么？”其他人附和着。“阿，这个，这个”钱村长扫了四周一眼，然后得意的说“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哎，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那么随便跟人说的？”刚好陶陶端菜进来，打趣的问了句：“村长，你的梦想该不会是取媳妇吧？”“放屁！媳妇是要娶滴！梦想还是要滴！小屁孩，你懂什么？我有梦想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的梦想，你真想知道？” 陶陶嗯了下。“你想知道我偏不说！”钱村长卖起关来了。“哈哈！”整桌子的人都笑了。“你们知道，我追随党多少年没有？告诉你们吧，我打娘胎里就开始追随党了！你们不知道…….”他开始说他的过去了，说他如何如何的的追随党，如何如何的追随光明，如何如何的搞4个现代化，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不忘记挥挥手。

       每当钱村长发话的时候，如果啊隆公在场，啊隆公基本不说话。这是个奇怪的老头，自从孩子和媳妇死后，他就很少说话了，此刻，他开始吸他的水烟了‘啰~啰~啰啰’是的，烟就是他的一切，吸完一口烟，还不忘记去捏一捏他泛白的衣角。

闲话不说那么多。话说开隆一家人忙活了一下午，送走了送礼的人，邻居们也各自回去了。钱村长满脸红红的回去了，啊隆公也走了，临走时，杏花各自送了10个芝麻饼给他们，每个人相互客套了下，最后还是收下，走了。

          对于妈妈给钱村长10个芝麻饼，白娟不觉的奇怪，毕竟人家是大媒人嘛。只是，为什么要送啊隆公10个芝麻饼，白娟就有些不解了。不过，是妈妈送的，肯定有她的道理。白娟也不多问，忙着收拾碗筷。想着自己订婚了，白娟脸上泛着笑。

       开隆坐在大门旁，抽着烟，看着在一旁忙碌的白娟，突然想到了什么。“啊娟，你进来一下。”说完，开隆转身走进了房里。“哦，爸，来了。”白娟答应着，擦了擦手，跟了进来。“怎么了，爸？”开隆一脸的严肃：“有个事情，爸这里想问你一下，你真决定要嫁给广发了？”白娟点点头：“是的，爸，怎么突然这样问？”开隆语重心长的说：“不要怪当爸不提醒你，广发家是地主，虽然现在开放了，不像当年那么限制地主了，但，说不定哪天又改回来了呢？你自己可要好好想清楚了。”白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我想过的，广发家的确是地主，而我们家算中农，平常，我们两家的情况都差不多，遇到的情况也差不多，我知道的。以后生活，我会努力的，好吗？最重要的是，广发人挺好的，会照顾我。爸，你就答应了吧。”开隆并没有马上回答，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过了一会儿，叹息了下：“唉，我的傻女儿哟，爸不会拦你，只要你愿意就好。去吧，你妈在外面收拾碗筷了，去跟你妈收拾收拾吧。”白娟答应了下，出门去跟杏花收拾去了。

时间飞快，摆酒席的日子到了。广发家提前一天送来了一头猪，因为这头猪，开隆在嫁女儿的这天，脸上增加了不少的光。是的，不再为肉菜发愁，其实，挺好。说到这里，读者也许会问，不就是一头猪吗？有什么光彩的？呵，还别说，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别说猪肉，就是猪仔也没有多少只，一整头猪，基本是富裕了。所以，一整头猪的酒席，还真挺有面子的。

        发嫁的那天，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广发骑着自行车迎亲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他村子里的拖拉机，车前贴着大大的囍字，很明显，是来拉嫁妆的。这车子，平常都跑外面，一年才回来一次。所以不由得让人感慨：果然是周村长做的媒啊，居然把村里拖拉机给广发租用了。此刻，广发穿了身中山装，崭新的，远远的看着，似乎还泛着油，他的胸口扎着一朵小红花，推着车，车上还绑着一把雨伞，伞内外都贴了个大大的囍字。陪着他来的，自然少不了周村长啰。媒人嘛，不来，岂不是没有牵线的人了？可能是拖拉机副驾驶室不太好坐，周村长一下车，就直接奔白娟家。车厢上的6个伴郎，也下车了。过了不到2分钟，周村长和钱村长一起出来了，周村长手里提着茶壶，钱村长手里托着茶几，上面倒好了8杯茶。哦，怪不得周村长跑那么快，原来是为了给广发倒茶。广发喝过两个媒人的两杯茶，喝完以后，在茶杯底垫分别上了红包，算是对媒人的答谢。其他6个伴郎也一一喝过茶，然后，陶陶带来了一把梯子，架在了中厅大门上。广发就顺着梯子，爬上去，在大门中间系了一根小红绳。系红绳这个，其实是有要求的，一般是系在大门上，不过，白娟家是1中厅，再加上分列在中厅两旁的4间小侧室，加上了厨房间，总共6间屋子，没有大门。所以，只好系在中厅门口咯。广发系好红绳，就跟伴郎一起被带到阴凉的地方吃饭去了。

按照双河村的风俗，如果女子出嫁未怀孕，就可以在中厅发嫁。什么是发嫁？说白了就是从中厅拜祖，然后送出门外的一种婚俗仪式。白娟没有怀孕，当然是中厅发嫁了。白娟一大早就在中厅坐着了，她今天的工作，就是在中厅等着发嫁了。除了上厕所可以撑着伞离开以外，其他时间不能离开，说是忌讳见光，风俗嘛，就是这样。喇叭吹起来，唢呐吹起来，白娟要出嫁了。下午4点多，道公开始唱起经文：“付，黄天厚地，先祖先皇，今天有女名白娟，出嫁李姓人家，天公地母为证，一生不变。菩萨的河奈何……”

            唱了10分钟，该是把白娟送出门的仪式了。中厅门口的地上铺起了稻草，稻草上面垫了张席子，席子上零星的撒了米粒，还有几个铜钱。拜过祖先，盖着红盖头的白娟和撑着伞的伴娘站在席子的一头，广发和两个媒人站在席子的另外一头，面向白娟，白娟轻轻的踩过席子，身边的伴娘不时的往她袖子里灌米粒，身后的道公的向白娟甩了下他碗里的‘神水’。没走几步，席子就走完了。广发牵手白娟的手，把白娟带到他的打开了伞的自行车，白娟躲到广发的伞底下。一路上，伴娘一直撑着伞，现在她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伴娘收起了她的伞。像是接力。以后，广发的伞，就是白娟的庇护了。可惜，这个发嫁仪式，女方的亲人要回避，据说是害怕女方太伤心，不愿意走。所以，开隆杏花天启和黄家老太都躲的远远的。准备上车离开了，没有了忌讳，白娟家里人来了，来送行。天启端来一杯茶，白娟喝了茶，在递杯子回去时，也按照习俗，垫上了一个红包。然后在爸爸妈妈奶奶的祝福声中，坐上广发的自行车，出门了。

               这个迎亲挺特别，广发骑着自行车搭着白娟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拖拉机，拖拉机拖厢上，就是陪着去看广发家的亲戚，俗称送嫁奶奶团，足足一车厢。两个媒人也都在车厢上，身旁是嫁妆，呵，说白了，嫁妆其实就是一张席子，一张毯子，一张棉被，如此而已。进门挺简单。到广发家这边，等了一下下，一放鞭炮，白娟就在伴娘的伞遮挡下，轻轻的走进广发家的中厅，跟广发一起拜了祖先，就被媒人带到了婚房。婚房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平常多了4盏煤油灯。白娟和奶奶团，一起挤进去，毕竟都是认识的人嘛，所以，总有说不完的话，一进去就一直说个不停。

               广发招呼他同村的兄弟们去了，他知道，白娟那边，有其他妇女在照顾，不需要他烦恼。所以，他尽情的吃着，喝着。夜深了，亲人们渐渐散去了，广发醉熏熏的走到婚房了。今天，他是主角。婚房里的奶奶团，也送走了，只剩下白娟和4盏灯。

          “发，你喝醉了。”白娟关切的问。

              “没，我这是高兴。”广发答应着。

             “奶奶团都送好了没？”白娟问。“送好了。不好意思，本来要留她们过夜的，但这里地方实在太小了，所以~~~，所以连夜叫拖拉机拉她们回去了。”说着，广发觉得有点难开口，中间停了下。“恩，安排好就好。”白娟答应着。“来，让我掀起你的红盖头。”广发说完，就动手掀她的红盖头，然后抚摸着她的脸，顺着摸到她的胸部。白娟习惯性的往后退一下。“怎么了？我的宝贝？”白娟楞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啊”了一下：“你刚刚叫我什么？”广发高兴的说：“我的宝贝，我的老婆，白娟呀！”白娟突然搂着广发，呜咽起来。“又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白娟擦了擦眼角：“没，我是高兴，高兴嫁对人了。”白娟想起了小时候的you行，想起了跟别人相亲的日子，想起了村里的人的指指点点，而这一切的一切随着广发的一声“宝贝”瞬间统统都化解了。白娟突然间觉得之前所受到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原来这就是她的宿命，都是因为注定要嫁给广发，注定要嫁给读过书的人，注定要嫁给会管她叫“宝贝”的人啊！因为嫁对了人，此刻，她对两个媒人充满感激。“傻瓜！本来就嫁对了嘛！”广发轻轻的带上门，调暗了4盏油灯，今夜，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西云哥哥，版权所有，未完待续，下次更新，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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